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洞口照进来时，姜雨晴睁开了眼睛。洞内已经没有了阿黎的身影，只有火塘里还有微弱的余烬。她坐起身，发现手腕上的红痕比昨天淡了许多。

"醒了？"

阿黎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野果和几个用叶子包裹的食物。

"饿了吧？"他放下篮子，递给姜雨晴一个叶包，"寨子里带的糯米糕。"

姜雨晴接过食物，指尖不经意间又碰到了阿黎的手。那种奇异的温暖再次传来，这次她确定不是错觉。阿黎似乎也感觉到了，迅速收回手，转身去整理行装。

"谢谢。"姜雨晴小口咬着糯米糕，甜香在口中化开，"昨晚那些人..."

"已经离开寨子了。"阿黎头也不回地说，"但他们可能还在附近搜寻。吃完我们就出发去见族长。"

"族长真的能帮我吗？"

阿黎的动作顿了一下："族长知道很多古老的秘密。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如何解噬心蛊..."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简单用餐后，两人离开山洞，沿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向更高的山上走去。随着海拔升高，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阿黎却仿佛能在雾中视物一般，步伐丝毫不见迟疑。

"拉着我的衣角。"他回头对姜雨晴说，"这里的雾有迷惑性，容易走散。"

姜雨晴伸手抓住阿黎的衣角，布料下少年精瘦的腰身随着步伐轻微摆动。不知为何，这个简单的接触让她心跳加速。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雾气突然散去，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比月亮湾更加古老的寨子出现在眼前，房屋全部用黑石砌成，屋顶覆盖着青苔，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

"这是..."

"长老寨。"阿黎解释道，"只有族长和几位长老居住在这里，是月亮湾最神圣的地方。"

寨子出奇地安静，看不到一个人影。阿黎带着姜雨晴径直走向中央最大的石屋，在门前停下，用苗语说了几句话。

门无声地开了。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熏香的味道。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坐在火塘旁，白发几乎拖到地上，脸上皱纹深如沟壑，但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出奇。

"族长。"阿黎恭敬地行礼，"我带她来了。"

族长缓缓抬头，目光直接落在姜雨晴身上。那一瞬间，姜雨晴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被看透了，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外来的月亮..."族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终于来了。"

姜雨晴困惑地看向阿黎，后者同样一脸惊讶。

"族长，您认识她？"

族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姜雨晴走近。老人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手腕上的红痕，又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吊坠，最后凝视着她的眼睛。

"像，真像..."族长喃喃道。

"像谁？"姜雨晴忍不住问。

"你外婆。"族长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姜雨晴，"蓝月，最后的噬心蛊传人。"

姜雨晴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阿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这不可能...我外婆只是个普通教师，她叫周淑芬，不是什么蓝月..."

族长摇摇头，起身走向一个古老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展开后，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的肖像，虽然线条简单，但那张脸——姜雨晴倒吸一口冷气——确实与外婆年轻时的照片有七八分相似。

"蓝月，六十年前离开长老寨的最后一位噬心蛊传人。"族长缓缓道，"她带走了噬心蛊的秘密，也带走了蛊王的一半力量。"

姜雨晴的大脑一片混乱。外婆？养蛊人？这太荒谬了。但手腕上的红痕和最近的诡异经历又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为什么现在有人对我下蛊？"她声音发抖。

族长和阿黎交换了一个眼神。

"预言。"族长说，"古老的预言提到，'当外来的月亮回归，蛊王将苏醒，守护者将面临抉择'。"

"我不明白..."

"你是'外来的月亮'。"阿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我，是蛊王的守护者。"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姜雨晴看向阿黎，少年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近乎绝望地问。

族长正欲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阿黎迅速跑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看，脸色骤变。

"他们找到这里了！"

几乎同时，一声巨响，木门被暴力踢开。三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在林中见过的面具人。此刻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左眼下方有一道蜈蚣状的疤痕。

"终于找到你了，蓝月的血脉。"疤痕男盯着姜雨晴，声音嘶哑，"族长，好久不见。"

族长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黑蝎，你背叛了养蛊人的誓言。"

名叫黑蝎的男人冷笑："誓言？那不过是束缚我们的枷锁。现在，把女孩和蛊王的力量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阿黎已经挡在姜雨晴面前，从腰间取下那串银铃，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中，屋内各个角落突然爬出无数毒虫，迅速向黑衣人涌去。

"雕虫小技。"黑蝎不屑地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瓶，打开后撒出一把粉末。接触到粉末的毒虫纷纷抽搐死亡。

族长突然用苗语高喊了一句什么，阿黎立刻拉着姜雨晴向后门跑去。黑蝎的手下想要追赶，却被族长拦住。老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雕刻着蛇头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整个石屋突然震动起来，墙壁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雾气。

"快走！"阿黎拽着姜雨晴冲出后门，"族长在施展禁术，撑不了多久！"

两人刚跑出十几米，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去，石屋已经被诡异的红雾完全笼罩，隐约可见闪电般的红光在其中闪烁。

"族长他..."

"别回头！"阿黎声音紧绷，"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们沿着山路狂奔，身后不时传来爆炸声和叫喊声。姜雨晴的心脏狂跳不止，肺部火辣辣地疼，但她不敢停下。外婆是养蛊人？她是预言中的"外来的月亮"？这一切太超现实了，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问。

跑到一处陡坡时，姜雨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栽去。阿黎试图抓住她，却被一起带倒。两人滚下山坡，最终跌入一条湍急的溪流中。

冰冷的水流瞬间淹没了他们。姜雨晴拼命挣扎，却被水流裹挟着不断撞击岩石。就在她快要窒息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拖向水面。

"呼——"破出水面的瞬间，姜雨晴大口喘息。阿黎一手抱着她，一手抓住岸边突出的树根，艰难地将两人拉上岸。

他们瘫倒在岸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姜雨晴剧烈咳嗽着，看向阿黎，发现他额头有一道伤口，正渗出血来。

"你受伤了！"

"小伤。"阿黎抹了把脸，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还不安全，他们很快会顺着溪流找下来。"

姜雨晴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痕正在发光，而且比之前更加鲜红，纹路也更加复杂。更奇怪的是，她感觉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涌动。

"阿黎，我的手..."

阿黎看向她的手腕，金色眼睛瞬间睁大："噬心蛊在觉醒！"

"什么意思？"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阿黎的话戛然而止，猛地将姜雨晴扑倒。下一秒，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身后的树上。

三个黑衣人从林中走出，为首的正是黑蝎。他看起来受了伤，半边脸被烧焦，但眼中的疯狂更甚。

"跑不掉的，守护者。"黑蝎狞笑着举起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现代武器与古老法器的结合体，"交出女孩，我可以饶你不死。"

阿黎挡在姜雨晴面前，银铃再次响起。但这次，黑蝎只是轻蔑地笑了笑，按下装置上的按钮。一阵刺耳的声波传出，阿黎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银铃从手中掉落。

"阿黎！"姜雨晴想去扶他，却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红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体内涌出，红光如利箭般射向黑蝎。

黑蝎仓促闪避，但仍被红光擦过手臂。他发出一声痛呼，被击中的部位立刻泛起不祥的黑色。

"果然..."黑蝎又惊又怒地看着自己迅速腐烂的手臂，"蓝月把力量传给了你！"

姜雨晴自己也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阿黎趁机捡起银铃，用力摇晃。这次铃声比之前更加洪亮，溪水突然翻涌，无数水蛇般的生物跃出水面，扑向黑衣人。

"走！"阿黎抓住姜雨晴的手，趁乱向密林深处逃去。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