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谁都知道，左家大少爷左航与邓家小公子邓佳鑫，是从穿开裆裤起就互掐到大的死对头。一个飞扬跋扈，一个牙尖嘴利；一个挥金如土，一个据理力争。两人同进同出顶尖学府，却从未在同一场合说过一句好话，京城的豪门宴会上，若见左航黑脸，十有八九是邓佳鑫在场。
然而，这份延续了二十多年的“敌对”，却在他们二十五岁这年，被一纸婚书强行画上了休止符。
导火索是两家日益紧张的商业竞争。为求共赢，也为了给外界一个强强联合的信号，两家长辈在一次密谈后，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左航娶邓佳鑫，结为秦晋之好。
消息传出，满城哗然。人们津津乐道的不是联姻的商业价值，而是这对活宝如何把婚礼变成战场。可当婚礼真正举行时，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摔杯怒骂，邓佳鑫穿着笔挺的西装，冷着一张俊脸站在左航身边，而左航则全程牵着他的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炫耀一件终于到手的稀世珍宝。
自那以后，“京城敢和左航对着干的只有邓佳鑫”这句话，渐渐变了味。在外人眼里，那哪里是对着干？分明是小情侣间最甜蜜的情趣。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炸毛，一句顶撞换来的却是一个宠溺的白眼。众人只当他们婚前吵够了，婚后开始腻歪。
没人知道，邓佳鑫的内心有多么抗拒。这场婚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阴谋，是被迫戴上的沉重枷锁。他发誓，绝不会让左航得到半分真心。
于是，婚后的生活成了另类的“战争”。
清晨，左航端着亲手做的早餐推开卧室门，看到的永远是背对着他、假装熟睡的邓佳鑫。“邓佳鑫，起来吃饭。”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不吃！除非你想毒死我。”邓佳鑫闷声闷气地回敬。
左航也不恼，笑着将餐盘放在床头，自顾自地说：“今天下午有个酒会，你必须陪我去。”
“没空，我要去公司。”邓佳鑫立刻反驳。
“公司是左家的产业，我说你有空就有空。”左航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或者，你想我用别的方式‘说服’你？”
这种对话几乎每日上演。邓佳鑫处处与左航作对，从公事到私事，不留一丝余地。而左航从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他用绝对的掌控力将邓佳鑫的生活圈禁在自己身边，却又在细节处无微不至。知道邓佳鑫胃不好，便不准他吃辛辣；发现他熬夜看文件，第二天桌上必定多了一杯温热的安神茶。
邓佳鑫一面享受着这份被照顾的温暖，一面又因自己的不争气而恼怒。他痛恨自己为何会对这个死对头的温柔毫无抵抗力。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左航公司有急事，深夜才归。他带着一身寒气进门，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邓佳鑫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台平板电脑，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难题困扰。
左航放轻脚步走过去，想替他披件毯子，却不慎碰倒了桌上的一个相框。相框落地，玻璃碎裂，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露了出来。
照片上，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左边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叉着腰，一脸得意地指着右边那个哭鼻子的小男孩。而右边那个小男孩虽然满脸泪痕，却倔强地瞪着眼睛，毫不示弱。
左航的心猛地一颤。这是他们七岁那年，在左家花园里抢一只玩具飞机时留下的“战利品”。他记得那天，他抢赢了飞机，却看到邓佳鑫一个人躲在假山后偷偷抹眼泪。他当时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跑去买了一整盒冰淇淋塞给他，却被小邓佳鑫狠狠地推开了，还骂他是“讨厌鬼”。
原来，这张照片是他当年偷偷藏起来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带在身边。
“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邓佳鑫不知何时醒了，正揉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照片和僵住的左航，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迷茫。“这是……我们？”
左航缓缓蹲下身，捡起照片，指尖摩挲着那个哭鼻子的孩子的脸，声音低沉而沙哑：“嗯，我们。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跟你对着干了。”
“什么意思？”邓佳鑫彻底懵了。
左航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压抑了二十年的情感，再不复往日的戏谑与从容。他凝视着邓佳鑫，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活着。小时候抢你的玩具，是想引起你注意；上学时处处针对你，是想让你只看着我；长大后，我以为商业竞争能让我们势均力敌，却没想到会把你推得更远……”
“所以，你就让长辈逼我们结婚？”邓佳鑫的声音有些发颤，心底的坚冰开始出现裂痕。
“是，”左航坦然承认，“我黔驴技穷了。除了把你绑在身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留在我眼前。我暗恋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最初的心动是什么模样。”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邓佳鑫，目光灼灼：“我知道这很混蛋，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以前是我不懂表达，只能用‘死对头’的方式，笨拙地靠近你。现在，我不想再错过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邓佳鑫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卸下所有伪装的男人，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与脆弱，过往那些“针锋相对”的画面忽然有了新的注解——每一次看似强势的逼迫背后，都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每一次无奈的纵容之下，都是极致的包容与守护。
原来，他所以为的宿敌，竟是自己荒唐青春里一场盛大的暗恋。
邓佳鑫的眼眶一热，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他别过头，不想让左航看到自己动摇的神情，嘴上却还在逞强：“谁……谁要你暗恋了？幼稚！”
左航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将邓佳鑫揽入怀中，用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像拥住了全世界。
“没关系，”他在邓佳鑫耳边轻声说，“从现在开始，换我来追你。一辈子那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场始于家族利益的婚姻，终于在这场迟到了二十年的告白中，迎来了它真正的开端。死对头的外壳剥落，显露出内里早已缠绕共生的爱意。先婚后爱，他们用最别扭的方式，书写着属于彼此最甜蜜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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