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脸上的不悦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夹了一筷子李静言爱吃的清蒸鲈鱼,仔细剔了刺,放到她碗里。
胤禛多吃点,看你最近照顾弘时,似乎又清减了些。
李静言看着碗里的鱼肉,再抬眼看看胤禛专注剔刺的侧脸,还有旁边懵懂无知、吃得正香的弘时。
心中最后一丝因年氏而产生的涟漪也彻底平复,只剩下被珍视的甜蜜暖流。
她拿起公筷,也夹了一块胤禛素爱的樱桃肉,轻轻放在他碟中。
李静言爷也吃。
胤禛抬眸看她,四目相对,情意缱绻,无声胜有声。
他放下筷子,在桌下悄悄握住了李静言放在膝上的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
胤禛压低声音,只有李静言能听见,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欲。
胤禛太医自会去瞧她,静言,弘时,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胤禛我们一家三口能这样安安静静吃顿饭,比什么都重要。
“一家三口”李静言的心被这三个字填得满满的,她回握住胤禛的手,脸颊绯红,轻轻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的惊鸿阁,得知胤禛不仅没来,连苏培盛都如此不留情面地呵斥了自己的人,年世兰气得砸了一整套前朝官窑的茶具。
碎裂声刺耳,却掩不住她心底的挫败和冰凉。
赤金缠枝莲纹的铜镜光可鉴人,清晰地映出一张倾倒众生的容颜。
细长的远山眉,含情潋滟的凤眼,挺翘的鼻梁下是花瓣般饱满丰润的唇。
皮肤在烛光下泛着细腻莹白的柔光,艳光逼人,足以令任何见到她的男子失神片刻。
这张脸,是年世兰最引以为傲的武器,是她自信能在这王府后院乃至天下男人心中攻城略地的倚仗。
然而此刻,镜中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上,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那双惯会勾魂摄魄的凤眼里,翻涌着浓烈的不甘与愤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波澜起伏。
那毫不留情面的呵斥声,仿佛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年世兰的自尊里。
谁会想到是她身为侧福晋,都已进府将近一个月,竟还是处子之身。
年世兰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在她家,即使是父亲年遐龄,对她也多有纵容;在年府上下,谁不是把她当作明珠宝玉般捧着捧着?
入王府前,年世兰满心以为凭自己的家世、才貌,必然能成为王爷心中的独一无二。
可现实呢?
王爷甚至连一个虚假的关切都不肯给她。
他连踏足惊鸿阁的意愿都没有。
更让年世兰心头发冷的是苏培盛的态度——那个最会察言观色、代表着王爷脸面的总管太监,竟敢如此直接粗暴地驳斥她的人。
镜中的红唇轻轻颤动,如同一抹燃烧的火焰在无声地摇曳。
华妃为什么?
凭什么她李静言就能得到王爷如此这般的倾心相待?
那种专注的目光,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那种连外人打扰都不容许的保护姿态……
是她年世兰从未得到过的!
华妃为何她李静言能独占王爷的心?
华妃我比李静言差哪了?
华妃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缠绕着她。
年世兰开始近乎痴狂地在各个角落“偶遇”胤禛。
她的脑海中满是绮丽的幻想,仿佛自己也能如同李静言一般,得到胤禛那令人心醉的温柔与温情。
她沉溺在这种自我编织的梦境里,希冀着能分得一丝胤禛的宠爱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