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只余沈危掌心血滴落的声响。
蓝血渗入 ‘苦’ 字凹痕。像佛经淌下的泪,冰冷刺骨。
“水源为引……”
沈危盯着暗格底那行刻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这帮杂碎,要动全城的命脉!”
他猛地抬眼,眼神噬人,横扫钱庄内死寂的亲卫。
“查京城所有水脉图!”
“翻遍每条暗渠!”
“一只耗子洞都不准漏!”
亲卫轰然领命,身影四散,如离弦之箭。
谢昭喉咙剧痛,那株幽蓝毒株,与雪山地宫同源。
本源……毒根在京城水下?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下意识去碰腰间,那枚断剑密钥,脑中飞速串联碎片。
慈安钱庄,盐税造假,毒花……水源?
【系统:毒素同源网络…动态追踪启动…消耗能量80%…建立…建模……】
京城西郊,废弃水闸,半浸在污黑的水流里。
闸口挂满滑腻的水苔,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水闸入口,一条暗河,如巨兽的咽喉,深不见底。
黝黑的河水,翻滚出腐败的枝叶,和……几缕,细密的深蓝色根须。
“就是这里!”
沈危声音压抑,他一步当先,谢昭紧随其后。
左肩断刀处,依旧突突跳疼。
她指向水中,不断从暗河深处涌出,随波浮沉的幽蓝根须。
源头…就在下面,沈危会意
挥手,身后亲卫,立刻拉开弓弩,铁矢寒光锁定幽暗水面。
“下水!”沈危令如刀锋。
两名悍勇的亲卫,脱掉外甲,咬着短刃,扎入冰冷的黑水中。
水花未落,异变突生。
“啊!”惨嚎刺破死寂,入水亲卫的身体,被数股深蓝发黑的粗壮根须缠住。
根须上的幽蓝光芒暴涨,疯狂汲取亲卫的体温,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发青变黑。
“救……!”
嘶喊被拖入水底,只剩翻涌的恐怖气泡。
“该死!”沈危暴怒,腰刀瞬间出鞘,寒光劈向,水面缠人的根须。
刀锋砍入手臂粗的毒藤,竟只斩断表层,腥绿黏液飙射。
谢昭瞳孔缩成针尖。
【系统:能源过载警告!毒株根须为网络节点,同源信息风暴冲击!防—护—】
尖锐的电子爆鸣声,瞬间撕裂谢昭的脑髓。
系统狂闪的警告界面,瞬间布满雪花乱码,猩红字体扭曲。
[能……源……过载!主……系统……强制…………沉……眠——]
谢昭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所有感知,被粗暴地抽空。
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剥离,身体里支撑的那根弦,铮然崩断。
双腿一软,向后重重栽倒。
“谢昭!”
沈危目眦欲裂,刚逼退几根毒藤的刀尖,猛地回撤。
身影化作残影,在谢昭后脑,即将撞上冰冷闸石前。
将她冰冷软倒的身体,捞进怀里。
“王爷,退路被堵死了!” 一名亲卫指向身后,头顶碎石滚落,闸口石台摇摇欲坠。
沈危低头,谢昭气息微弱如游丝。
“妈的!” 沈危眼底猩红翻涌,所有权衡算计,被绝境碾碎,他猛地扯下腰带,将谢昭冰冷身体,死死捆在背上。
“抱紧!” 他低吼,是对背上无知觉的人,更是对自己。
“要活,一起活,要死,黄泉路上接着骂!”
话音未落,他托紧背上的人,反握腰刀,纵身跃入,翻涌着死亡幽光,毒藤密布的黝黑暗河。
刺骨的冰寒,瞬间包裹全身,能见度不足一尺。
浑浊中,无数幽蓝色细丝般根须。
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疯狂噬咬缠绕。
沈危屏住呼吸,刀光翻飞如匹练,在水下划出,道道森寒弧线。
背上,冰冷柔软的身体,随着水流,和他搏杀的动作晃动。
谢昭的意识沉在,无边的黑海里。
昏沉中,仿佛有什么在,拉扯她的脚踝,无数黏腻冰冷的蓝色根须。
如同怨灵之手,死死缠住了她的脖颈,勒紧,窒息感汹涌而来。
濒死的窒息中,谢昭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剧烈颤动。
一股无名火,带着她骨子里的倔强。
“烂……根……!”
竟无意识地,从她干裂的唇缝里挤出,带着最原始的愤怒。
气声微弱,几乎不可闻。
“烂根……也配……”
“绞杀……朝阳?”
断断续续的梦呓,扎进水底。
“好!骂得好!”
沈危眼底爆出精光!
抓住毒藤退缩的瞬息,刀光一振,劈开最后几根顽固藤蔓。
顺着通道,全力潜游。
前方,被幽蓝根须,密密麻麻包裹的闸门,露出了本体。
线条古朴奇诡,上面布满淤泥,隐约勾勒出一柄……断剑的形状。
沈危心脏狂跳,左手猛地探向,背上谢昭腰间。
谢昭昏迷中,仍攥紧在手中的钥匙。
沈危将钥匙插进,凹陷的断剑凹槽,严丝合缝,抓着钥匙用力一扭。
沉重的钢铁闸门,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缓缓向上抬起,露出后方,更宽阔的黝黑水道。
半块残破石碑,从烂泥中显露出一角。
碑身布满青苔水锈,但其中一角,露出几个深刻古拙的大字,昭阳旧渠。
残碑旁,躺着昏迷不醒的谢昭,冰凉的河水浸透了她的额发。
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沈危猛地跪倒,小心地解开腰间束缚。
将她冰冷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微颤的手指,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泥泞和冰冷水珠。
他低下头,将自己,染着血污和河泥的脸颊,紧紧贴上,冰冷苍白,毫无知觉的脸庞。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最凶戾野兽的温柔舔舐。
“醒过来……”
“好好看着……”
“你骂退的……”
“何止是几条烂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