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再抬高三分！"

"不对，这一式要配合呼吸，吸气时起剑，呼气时斩落！"

"又错了！青冥剑不是烧火棍，你这是在劈柴吗？"

云瑶的呵斥声在清晨的竹林里格外清脆。云澈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第无数次举起青冥剑。两个月来，每天天不亮他就在这片竹林中练习基础剑诀，从天光微熹到日上三竿。

"休息一会儿吧。"云瑶终于松口，从石头上跳下来，递给云澈一个水囊，"比昨天好多了。"

云澈接过水囊猛灌几口，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嗓子的灼热感。这两个月他进步神速，已经从练气四层突破到六层，但距离云瑶所说的"小比前百"仍有不小差距。

"明天就是小比了。"云澈摩挲着青冥剑上的纹路，"我听说外门弟子中有好几个练气大圆满的......"

云瑶折了根竹枝在手中把玩："别想那么多。小比考校的是剑道悟性，不是单纯比拼修为。"她突然用竹枝点了点云澈的眉心，"关键是这里——剑意。"

"剑意？"

"对。"云瑶手腕一抖，竹枝突然变得笔直如剑，尖端泛起一丝银芒，"看好了。"

她身形一动，竹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明明只是简单的直刺，却让云澈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竹枝刺到一半突然变招，横扫、上挑、回旋......九式基础剑诀一气呵成，最后竹枝"啪"地一声点在云澈胸前。

"感受到了吗？"云瑶收势而立，"这就是剑意。哪怕没有灵力加持，真正的剑修也能让对手感到锋芒在背。"

云澈若有所思。他闭上眼睛，回想这两个月来云瑶演示的每一个动作。青冥剑在掌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突然，他福至心灵，一剑刺出——

"嗤！"

剑气破空，三丈外的一根竹子应声而断，断口平滑如镜。

云瑶瞪大眼睛："你......"

云澈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一剑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纯粹是剑招本身的威力。更奇怪的是，他出剑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陌生画面：白衣男子在云端舞剑，每一剑都引动风雷。

"看来青冥剑在教你。"云瑶神色复杂，"这已经超出基础剑诀的范畴了。"

她走近那根断竹，摸了摸切口："明天小比，就用这一剑。"

......

天剑宗外门广场上人头攒动。上千名外门弟子按照各自师承列队，等待小比开始。云澈作为掌门记名弟子，位置靠前，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那就是掌门新收的记名弟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嘘——听说他有一柄灵剑，连赤霄长老都眼红。"

"靠法宝算什么本事......"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入耳中，云澈握紧了青冥剑。他能感觉到有几道特别锐利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其中一道来自不远处一个紫袍青年。那人面容阴鸷，腰间悬着一柄赤红长剑，正冷冷地盯着他。

"那是莫言殇师兄。"旁边一个圆脸少年小声道，"赤霄长老的亲传弟子，练气大圆满，据说半只脚已经踏入筑基。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善啊......"

云澈刚要答话，钟声突然响起。九响之后，一位白袍长老飘然落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

"天剑宗第一千零三届外门小比，现在开始！"长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本届小比分三轮：剑招演练、剑阵破解、实战切磋。前百名可获贡献点奖励，前十名额外获得藏经阁一层挑选功法的机会。"

第一轮剑招演练很快开始。弟子们十人一组上台演示基础剑诀，由三位长老评分。云澈分在第七组，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因为紧张而出错，甚至有人把剑掉在了地上。

轮到云澈时，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青冥剑出鞘的瞬间，台下传来一阵惊呼——通体青玉般的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云澈闭目凝神，回忆着竹林中的感悟。当他再次睁眼时，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和剑。九式基础剑诀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最后一式"回风拂柳"更是使出了那天顿悟的一剑。

"嗤——"

剑气纵横，三丈外的试剑石上出现一道清晰剑痕。

全场寂静。基础剑诀能在试剑石上留痕，这是筑基期才能做到的事。

"剑意雏形......"白袍长老惊讶地站起身，"练气六层竟能领悟剑意雏形？"

云澈收剑行礼，余光瞥见莫言殇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一轮结束，云澈毫无悬念地晋级。第二轮剑阵破解考验的是应变能力，十人一组进入剑阵，坚持一炷香不败即为通过。云澈凭借青冥剑的灵性，不仅轻松过关，还顺手救下两个陷入危险的同门。

两轮过后，只剩下百余人进入最后的实战切磋。抽签决定对手，云澈第一场的对手是个练气八层的壮硕少年。

"记名弟子是吧？"壮硕少年咧嘴一笑，"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被掌门看中！"

他使的是一柄重剑，势大力沉。云澈不敢硬接，只能游走闪避。十几招过后，他抓住对方一个破绽，青冥剑轻轻一点，正中对方手腕。

"当啷"一声，重剑落地。壮硕少年捂着手腕，满脸不可思议："你......"

"承让。"云澈收剑退后。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云澈越战越勇。青冥剑似乎能预判对手的招式，总是在关键时刻引导他做出正确应对。到八强战时，他已经成了全场焦点。

"下一场，云澈对莫言殇！"

听到裁判宣布，云澈心头一紧。莫言殇早已名声在外，是本届小比夺冠热门。

紫袍青年飘然上台，赤红长剑未出鞘就已散发出灼热气息。

"小师弟，"莫言殇似笑非笑，"刀剑无眼，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云澈抱拳行礼："请师兄指教。"

莫言殇眼中寒光一闪，赤红长剑突然出鞘，带起一片火浪！云澈仓促举剑格挡，青冥剑自动泛起青光，将火焰隔绝在外。

"灵剑护主？"莫言殇冷笑，"我看你能挡几次！"

他剑势一变，赤红长剑化作漫天火雨，将云澈完全笼罩。热浪扑面，云澈的衣袖已经开始冒烟。危急关头，他福至心灵，使出了那式"回风拂柳"。

青冥剑突然发出一声龙吟，剑身上符文大亮。一道青龙虚影腾空而起，将火雨一扫而空。莫言殇被剑气余波击中，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全场哗然！

"这是......青龙剑气？"一位长老失声惊呼，"失传千年的青龙剑诀？"

莫言殇脸色铁青，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赤红长剑上。剑身顿时血光大盛，隐隐有厉鬼哭嚎之声传出。

"住手！"白袍长老大袖一挥，一道无形气墙将两人隔开，"同门切磋，岂可动用血炼之法？莫言殇违规，此战云澈胜！"

莫言殇怨毒地瞪了云澈一眼，转身下台。云澈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灵力，若非长老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云澈在决赛中主动认输，获得小比第二名。这个成绩远超所有人预期，包括云瑶。

"你藏得够深啊。"小比结束后，云瑶在竹林里堵住云澈，"那式青龙剑气是怎么回事？"

云澈苦笑："我真不知道。当时情况危急，青冥剑自己......"

"罢了。"云瑶摆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明天我带你去藏经阁，好好挑选一门适合的功法。"

......

藏经阁是一座七层塔楼，通体由一种名为"星纹铁木"的稀有材料建造，能够抵御水火刀兵。云澈跟在云瑶身后，仰头望着这座巍峨建筑，心中充满敬畏。

"按照规矩，我只能送你到门口。"云瑶在台阶前停下，"藏经阁一层收藏的都是黄阶功法和一些杂书，你有两个时辰挑选。记住，功法贵在契合，不在品级。"

云澈点点头，独自走进藏经阁。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广阔，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各式玉简、竹简和纸质书籍。

他按照区域标识先来到剑法区。《流云剑诀》《寒星十三式》《烈阳剑谱》......各种剑法琳琅满目，但云澈试了几本都觉得不太契合。

转了几圈后，他来到一个偏僻角落。这里的书架积满灰尘，显然很少有人光顾。突然，怀中的青冥剑轻微震动起来，似乎在指引方向。

云澈循着感应来到书架最底层，那里躺着一本破旧的兽皮书，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当他伸手触碰时，青冥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书页无风自动，翻到某一页停下。

页面上是一幅模糊的画像，依稀可见一位白衣男子负手立于云端，脚下踏着一柄青色长剑。画像旁边写着几行小字：

"青冥仙尊，上古剑修，创《青冥九转诀》，一剑可斩星辰。后于仙魔大战中失踪，其本命剑'青冥'随之湮灭......"

云澈心跳加速。青冥仙尊？青冥剑？难道自己这柄剑就是上古时期消失的那柄？

他继续往下看，发现后面几页被人为撕去了。剩下的只言片语中提到"九转成圣""剑体双修"等零散信息。最让云澈在意的是最后一行字：

"青冥道体，千年一现......"

"时辰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云澈差点跳起来。转头看去，是个佝偻着背的白发老者，手里拿着扫帚。

"您是......"

"老朽是藏经阁扫地的。"老者眯着眼看了看云澈手中的兽皮书，"这本《上古轶闻录》残缺不全，没什么价值。你要选它？"

云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这本吧。"

老者没有多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云澈背上的青冥剑："登记处在前厅。"

登记完毕，云澈走出藏经阁。云瑶正在门外等候，看到他手中的兽皮书，挑了挑眉："就选这个？"

"感觉......比较有缘。"云澈含糊其辞。关于青冥剑的秘密，他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云瑶。

云瑶也没多问："走吧，我带你去领奖励。小比前十名可以优先选择差事，你想去哪个堂口？"

"有药园吗？"云澈想起玄尘子教过他一些草药知识。

"药园？"云瑶有些意外，"那可是苦差事。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药园离主峰远，清净，适合修炼。而且药老虽然脾气古怪，但人不错。"

就这样，云澈被分配到了药园工作。药园位于天剑宗最东侧的山谷中，占地近百亩，种植着各种灵药。管理药园的是个独臂老人，大家都叫他"药老"。

"新来的？"药老正在给一株赤红色草药浇水，头也不抬，"先去把西园的杂草除了，记住，用手拔，不准用工具，更不准用灵力。"

云澈老老实实去了西园。这一干就是三天，每天除了除草就是浇水，药老从不跟他多说一句话。直到第四天傍晚，云澈在整理药架时，青冥剑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玉瓶。

"当心！"药老身形一闪，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住了玉瓶。他瞪了云澈一眼，目光随即被青冥剑吸引。

"这是......"药老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子，把剑给我看看。"

云澈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青冥剑递过去。药老没有伸手接，只是凑近仔细观察剑身上的纹路，鼻子还不停地抽动，像是在嗅什么气味。

"有意思。"药老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小子，想学真正的炼丹术吗？"

云澈一愣："我......我只是来除草的。"

"除草？"药老嗤笑一声，"那只是考验。三天徒手除草不叫苦，说明你耐得住寂寞；浇水时记得先试水温，说明你心细；碰倒药瓶第一反应是去接而非躲开，说明你有担当。"

他转身走向里屋："跟我来，给你看些好东西。"

里屋是个简陋的炼丹房，中央摆着一尊青铜丹炉，四周架子上摆满了各式药材。药老从暗格中取出一本手札，扔给云澈。

"《百草经》，我毕生心血。从今天起，你上午照顾药园，下午跟我学辨药，晚上自己修炼。"药老顿了顿，"至于你那柄剑......最好少在旁人面前显露。"

云澈心头一跳："您认识这柄剑？"

药老没有正面回答："天剑宗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有些秘密，知道得太早反而不是好事。"

就这样，云澈开始了在药园的生活。药老虽然脾气古怪，但教导起来毫不藏私。云澈白天学习药理知识，晚上研读那本《上古轶闻录》，试图找出更多关于青冥仙尊的线索。

一周后的傍晚，云瑶突然来访。

"听说你混得不错？"她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药园，"药老居然允许外人进入他的宝贝丹房，真是稀奇。"

云澈正在整理药材，闻言笑了笑："药老人很好，就是话少了点。"

"那是你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云瑶做了个鬼脸，"对了，明天我轮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云瑶果然如约而至。她今天换了身淡绿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显得格外精神。

"后山有处瀑布，风景绝佳，还能采到'月华草'。"她递给云澈一个药篓，"药老不是让你收集这个吗？"

两人沿着山间小径向后山进发。路上云瑶兴致勃勃地讲着宗门趣事，云澈则时不时应和几句。转过一道山梁，耳边传来隆隆水声。

"到了！"云瑶指着前方。

只见一道银练般的瀑布从百丈高处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瀑布下方是个清澈的深潭，周围开满了各种野花。

"真美......"云澈由衷赞叹。

"潭水里有种银色小鱼，烤着吃特别香。"云瑶已经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浅水处，"快来！"

云澈学着她的样子下水。冰凉清澈的潭水让人精神一振。两人抓了几条鱼，又采到不少药老要的月华草，正准备生火烤鱼时，云瑶突然指着瀑布后面："那里好像有个洞？"

云澈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瀑布后方隐约可见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去看看？"云瑶眼中闪着探险的光芒。

两人绕到瀑布侧面，攀着湿滑的岩石向洞口移动。云澈先跳了进去，然后伸手接住云瑶。洞口不大，但里面却别有洞天——是个天然形成的石室，四壁刻满了古老符文。

"这些符文......"云澈惊讶地发现，它们与青冥剑身上的纹路极为相似。

云瑶也注意到了："像是某种封印阵法。"她指着石室中央的一块圆形石板，"看那里！"

石板上刻着一幅星图，中央是个手持长剑的人形图案。云澈刚想走近细看，青冥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剑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小心！"云瑶突然拉住云澈，"有人来了！"

果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云瑶快速掐诀，施展了一个隐匿法术。两人紧贴着石壁，大气都不敢出。

"......确认是青龙剑气？"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

"千真万确。"这次是个女声，"那小子不过练气期，却能激发剑意，必是青冥剑的缘故。"

"掌门知道了吗？"

"哼，凌霄子早就知道。别忘了百年前那件事......"

声音渐渐远去，云澈和云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说的是你。"云瑶压低声音，"那女声像是紫霞峰的清微长老。"

云澈心跳如鼓："青冥剑到底......"

"先离开这里。"云瑶打断他，"回去再说。"

两人悄悄退出洞穴，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直到药园在望，云瑶才停下脚步。

"云澈，"她难得严肃，"今天看到听到的一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药老。"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尤其是那个洞穴里的符文，我好像在父亲的密室里见过类似的......"

云澈心头一震："掌门他......"

"我不知道。"云瑶摇摇头，"但天剑宗的水很深。在你足够强大之前，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

她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云澈站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洞穴中听到的对话。青冥剑安静地躺在剑鞘中，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藏经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