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站在祖巫阵中,看着那人族修士握着真武剑斩落太白金星,又转瞬化为飞灰的一幕,瞳孔微微震颤,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她曾为护众生化轮回,可如今众生在神明的威压下,竟要以血肉之躯搏一条生路,这难道是她当年想看到的天地?
“后土,你还好吗?”烛九阴察觉到她的失神,低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后土缓缓摇了摇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双手。
灵宝天尊看着地上太白金星的尸体,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只将玉如意一收,转身朝着南天门走去,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这里交给你们,一个不留。”
“哈哈哈!说得好!”玉皇大帝捂着伤口大笑,眼中满是残忍,“都打到南天门了,还想走?”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天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长枪如林,将联军的退路彻底堵死,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凌尘,现在我们打不过,只能先退!”阿橙看着围上来的天兵,急声说道,周身永恒之力却因之前的消耗,只剩微弱的白光。凌尘死死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硬拼,只会让更多人送死。
就在天兵即将合围的瞬间,人族修士们突然齐齐转身,朝着联军的方向拱了拱手。之前那个喊着“为了公平”的修士,此刻浑身是伤,却依旧举起了断剑:“我们为人族,也为所有被压迫的种族!今天,我们为你们开路!”
话音落下,所有幸存的人族没有丝毫犹豫,像一群扑向刀刃的飞蛾,嘶吼着朝着天兵阵中冲去。他们没有强大的法术,没有坚硬的战甲,只凭着手中的断剑与长矛,用身体挡住长枪,用血肉撕开缺口。
“杀!”惨叫声与兵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不过短短片刻,冲上去的人族便全部倒下,没有一个人退缩,鲜血染红了南天门下的土地,也为凌尘他们冲出了一条短暂的退路。看着满地同胞的尸体,凌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直流,却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咬着牙,带着众人朝着缺口冲去。
儒家主立在廊下,青布长衫被雨丝染得微湿,目光落在院中天幕——铅云低垂,暴雨如银线倾泻,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连远处的林木都隐在濛濛雨雾里,只剩一片模糊的黛色。
“家主,雨势太大了,檐角的水都连成了帘,回屋避避吧。”身旁的学生撑着油纸伞,衣摆已湿了大半,语气带着担忧。
儒家主却未动,只抬手接住几滴冷雨,指尖微凉,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雨丝:“你说,这雨,会停吗?”他望着雨幕深处,目光似穿透了云层,“天地间的雨,从来不是无端落下的,有的是滋养万物的甘霖,有的是涤荡尘埃的骤雨,可若雨势太急、太猛,连土地都承不住,连草木都要被冲折,那便不是雨了,是天在哭,是地在叹啊。”
学生愣了愣,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轻声回道:“弟子觉得,再大的暴雨也有停的时候。若是一直不停,那便是世界末日了——可古往今来,从没有哪场雨能下到天荒地老,雨过之后,必定会天晴,到时候太阳出来,连泥土里都会冒出新芽。”
儒家主闻言,嘴角终于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转头看向学生,眼中带着期许:“你倒是通透。只是这‘天晴’,从来不是等出来的,是要有人撑着伞,蹚着泥,去寻那云开雾散的法子。你会做外交吗?辩经、论道、说利害,这些你都学过,如今,随我去一趟佛教与道教吧。”他抬手拢了拢衣襟,“这雨里,藏着的不只是水,还有千万人的命,我们得去寻些能‘撑伞’的人。”
暴雨如注,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生疼,泥泞的道路早已被踩得面目全非,每走一步都要陷进湿滑的泥土里。狂风卷着雨丝灌进衣领,刺骨的寒意顺着四肢蔓延,远处的山峦隐在白茫茫的雨雾中,连方向都变得模糊,唯有脚下的路,在暴雨里延伸向未知的前方。
凌尘踉跄着奔跑,体内混沌气因之前的爆发变得紊乱,胸口的闷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苦涩。脚下突然一滑,他重重摔在泥水里,溅起的污泥瞬间染黑了衣摆,手臂也被碎石划开一道血口,雨水一冲,刺痛感愈发清晰。
“快起来!”阿橙立刻回身,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发颤,“后面天兵快追上来了,不能停!”
两人刚要继续往前跑,前方的雨幕中突然缓缓走出一道身影——玄洲身披素色道袍,衣摆竟未沾半点泥泞,手中握着一枚刻满纹路的玉佩,在暴雨里泛着微弱的青光。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玉佩往前一递,玉佩在空中化作一道光门,门后隐约可见青竹环绕的小径,竟是一条通往道教地界的通路。
雨丝落在光门上,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挡开,门内的微光与外面的暴雨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在这片混沌的雨幕里,劈开了一条暂避风雨的生路。
阿橙一脚踏进光门,便再也撑不住,瘫坐在青竹小径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前的湿发黏在脸上,声音带着脱力的沙哑:“还好有你啊,师父……再晚一步,我们就真要被天庭堵住了。”
玄洲收起玉佩,光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外面的暴雨声。他看着阿橙,语气依旧平静:“这通路撑不了多久,天庭很快会察觉。”话锋一转,他看向一旁沉默的凌尘,眼底多了几分复杂,“你可知,天庭一直以为凌风几百年前就已被斩杀,当年还有不少人亲眼见证,无人相信他能逃脱——要么是所有人都记错了,要么,便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凌尘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声音发颤:“难不成……”
“你猜得没错。”玄洲点头,语气没有波澜,“当年救你父亲的人是我。但我救的,不止他一个。”
“你也救了我?”凌尘愣住,想起刚才在南天门若不是玄洲突然出现开通路,自己早已被灵宝天尊镇压,“刚才若不是你……”
“不是刚才。”玄洲打断他,脚步朝着竹林深处走去,“我救你,早在几年前你还是个婴儿时,就已经开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凌尘,“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