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洲推开木屋的木门，一股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外面看着是简陋的木质小屋，踏入其中才发现，内里竟是一片被开辟出的独立空间：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两侧栽着成片的翠竹，远处隐约可见亭台水榭，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茶香，与外面山谷的清冷截然不同。
凌尘跟着玄洲沿着小径往前走，直到空间尽头的亭子里，才看见几道身影。玄洲率先停下脚步，侧身对着凌尘道：“来，凌尘，这位是牛郎。”
亭中站起身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眉眼温和，手中还握着半盏未凉的茶，见凌尘看来，他放下茶盏，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谦和：“久闻凌小友之名，今日总算得见。”
玄洲又引着凌尘往亭的另一侧走，那里坐着一位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虽衣着朴素，却难掩周身沉稳的气度，手中正捻着一枚棋子，望着石桌上的棋局沉思。“这位是刘昭承。”
刘昭承抬眸看来，目光落在凌尘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也藏着几分善意，他放下棋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就是凌风的孩子？当年你父亲在道国时，可是凭着一把青龙明月刀，闯下了不少威名，今日见你，倒有几分他当年的锐气，有点意思。”
玄洲笑着指向亭角，继续介绍：“这位是张烈宕。”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嚯”地站起身，嗓门洪亮得震得亭檐下的风铃轻响：“玄洲先生，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一句？到牛郎和刘兄那儿还多念叨两句，合着我老张就不配多介绍两句？”说罢，他还拍了拍腰间的长刀，满脸“不服气”的模样，倒让亭内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玄洲被他逗得大笑出声：“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急。”
就在这时，阿橙急匆匆从外面的木屋跑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师父！外面有人来了！”
玄洲脸上的笑意顿收，眉头微蹙，语气带着疑惑：“哦？这地方隐蔽至极，除了我们，谁会来这里？”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便从空间入口走了进来，正是玄洲的手下。两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热茶与点心，躬身道：“先生，各位，茶点到了。”
玄洲见状，了然地松了口气，对着凌尘几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尝尝这里的茶。我出去看看，免得有其他变故。”说罢，便转身跟着手下，朝着空间入口走去。
凌尘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茶水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连日奔逃的饥饿感在此刻彻底爆发。一旁玄洲的手下见了，忍不住调侃：“吃这么狼吞虎咽，小心噎着，要是真噎出个好歹，可没人救你。”
“你说什么？”凌尘猛地抬头，嘴里还塞满点心，脸颊鼓鼓的，眼中瞬间冒起火气，攥着点心的手紧了紧，差点当场挥拳揍过去——若不是阿橙在一旁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恐怕那手下已经吃了亏。
另一边，玄洲刚走出独立空间，便朝着山谷深处的棋亭走去，远远就看见亭中有两道身影。走近一看，正是身着青布长衫的儒家主，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学生。玄洲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棋盘上的棋子，笑着问道：“稀客啊，儒家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隐蔽之地？”
儒家主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抬眸看向玄洲，语气郑重：“我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彻底推翻如今的天庭秩序，建造一个新的天地规则？”
玄洲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疑惑：“你向来主张‘文治’，从不插手武斗之事，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以你一人之力，根本对抗不了天庭。”
“我一人自然不行。”儒家主放下茶盏，目光坚定，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若是‘三教合一’呢？我儒家以‘仁’聚民心，道教以‘道’顺天意，佛教以‘善’渡众生，三者联手，何愁不能改天换日？”
玄洲眉峰微蹙，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顿：“你我都清楚，儒、道、佛三教的行事逻辑本就不同——儒家重教化，道教顺自然，佛教修因果，强行拧成一股绳，谈何容易？”
儒家主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的“星位”上，目光沉静却带着力量：“玄洲兄，如今不是论‘逻辑’的时候。圣国起义已败，天庭的屠刀很快就会落下——他们不会只满足于镇压反抗者，接下来必然会对各族群实施清算，甚至对三教施以严苛管控，断我们的根基，绝我们的传承。”
他抬眸看向玄洲，语气里满是洞见：“三教合一，从来不是‘该不该’，而是‘不得不’。今日我们纵有理念之别，可面对天庭这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刀，已是唇亡齿寒。只要有共同的敌人，只要能护下众生，昔日的分歧，便都能找到共存之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玄洲望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棋子，缓缓摇头：“话虽如此，可推翻天庭，靠的从不是三教的力量，而是民心。若得不到各族群的信任，甚至无法让他们心生信仰，即便三教联手，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终究不合天意。况且，这天地间，还缺一个能让民心归一的‘应天之人’——没有他，新的秩序便立不起来，即便推翻了旧天，也只会迎来新的混乱。”
站在儒家主身后的学生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玄洲先生，您说的‘应天之人’，需得承民心、顺天意，还要有能扛住天地变局的魄力，这样的人，怕是千百年都难寻一个。”
儒家主闻声转头，目光落在学生身上，随即又转向玄洲，缓缓道：“若将来真能寻到这位应天之人，那便意味着民心已向他倾斜，天地秩序的天平也会随之偏转——届时，天庭赖以存在的‘天命所归’之名，便会不攻自破，合法性自然坍塌。这才是推翻旧秩序最根本的法子。”
玄洲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指尖划过茶盏边缘：“道教虽向来清净无为，不愿过多插手世间纷争，可若真到了天庭要覆灭众生、毁我道统的地步，即便违背初衷，我们也必会出手援助，绝不会坐视不理。”
“有道教这句话，便足够了！”儒家主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端起茶盏朝着玄洲举了举，“有你们为援，再加上我们儒家在各族间积攒的民心，即便眼下艰难，将来也必有扭转乾坤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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