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中原大会的广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各教派的人——道教的修士持剑而立，佛教的僧人合十静坐，儒家的弟子身着儒衫列成方阵，连隐世多年的散修都闻讯而来，这是中原首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次集会。

帝释天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人群，最终落在儒家主身上，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儒家主，三教合一共抗天庭的提议，是你最先提出的。今日各路英雄齐聚，便由你先说。”

儒家主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随后缓步走到高台边缘。他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论语》，目光掠过人群中一张张带着悲愤的脸，声音沉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各位道友，各位同胞。我们今日聚在此地，不是为了争名逐利，是为了脚下这片土地，为了那些枉死的百姓。”

他抬手一挥，一道灵力凝成的虚影浮在半空——那是申城街头堆叠的尸体，是被天兵烧毁的村落，是孩童临死前攥着的半块饼。虚影里的血腥味仿佛能穿透灵力，让在场众人都攥紧了拳头。

“天庭说我们是叛乱，说我们是逆贼。可究竟是谁在乱杀无辜？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是那些守护家园的士兵吗？”儒家主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几百年前，我们尊天庭为天，是因为它曾护佑苍生；可如今，它早已不是当年的天庭，而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屠夫！”

“我提出三教合一，不是要与天庭争权，是要为苍生讨一个公道！”他展开手中的《论语》，书页在风里翻动，“儒家讲‘仁者爱人’，道教讲‘道法自然’，佛教讲‘慈悲为怀’——三教虽教义不同，可护佑苍生的初心，从来都是一样的！”

“今日，若我们还各守一方，明日天庭的屠刀，就会架在我们每个人的脖子上！”儒家主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我恳请各位，放下教派之别，联手抗天！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还这世间一个清明，还死去的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广场上沉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呼声：“联手抗天！还我苍生！”道教修士的剑鞘发出轻鸣，佛教僧人的念珠飞速转动，儒家弟子将《论语》按在胸口，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同一种决心。

中原大会的高台上，帝释天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玄洲方向。玄洲代表始终静坐案前，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虽未开口，眼神里却没有半分异议——沉默已是无声的认同。

帝释天收回目光，声音陡然变得庄重：“既然玄洲无异议，那我便代表佛教，也代表如来佛祖，接下这三教合一、共抗天庭之事！”话音落时，高台周围的佛光骤然炽盛，映得众人脸上满是肃穆。

大会散后，偏殿的烛火摇曳。刘昭承背对着门口，手中握着一枚磨损的铜符，听到脚步声便缓缓转身，看向进来的凌渊：“你终究还是过来了。”

凌渊颔首，语气简洁：“明日你要去城墙布防。”

“嗯。”刘昭承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铜符上的刻痕——那是当年他与张烈宕、凌渊父亲一同刻下的印记，“天庭绝不会善罢甘休，雷部天君、天厨星、药王孙思邈，还有鲁班仙师的机关、弼马温麾下的天马，连二十八宿星官和四大天师都可能来……他们的人手，会比现在多十倍不止。”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化不开的苦涩：“不过也没什么了，我兄弟都走了，这世上能牵挂的，早就没剩多少，倒也没什么遗憾。”

凌渊攥了攥拳，没再多说，转身便走。殿门合上的瞬间，刘昭承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当年凌渊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是他抱着凌渊在桃园里看桃花，是他教凌渊握第一把小木剑，可这么多年过去，这孩子始终没叫过他一声“叔叔”，连一句软话都没有。

烛火噼啪一声，溅起火星。刘昭承将铜符贴在胸口，眼眶微微发红：“老凌，烈宕，明日一战，我便来陪你们了……”

妖族圣地的议事殿内，烛火将帝俊的身影拉得修长，他指尖捏着一枚龟甲，目光沉沉落在殿外漆黑的夜空——那里隐约能瞥见天庭方向的仙光，沉默许久都未言语。

一名身着兽皮的妖将轻步走进殿内，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大人，自从昆仑山一战后，我们妖族便一直按兵不动，从未参与抗天联军的事……如今三教都已联手，我们再置身事外，日后会不会被他们排挤？”

帝俊缓缓闭上双眼，指尖的龟甲轻轻颤动，片刻后才睁开眼，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复杂：“你说得对，若我们此时加入，联军的胜算确实能大上几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悬挂的妖族战旗，语气又沉了几分：“可即便多了我们，又能如何？天庭那边还有三清坐镇，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我们倾尽全力，最终的结果，恐怕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妖将闻言，也沉默下来，殿内只剩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将妖族的两难处境衬得愈发沉重。

妖族圣地的议事殿内，烛火忽明忽暗，帝俊指尖的龟甲还未放下，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便撞碎了殿内的沉寂。

“不好了！大人！”一名浑身是伤的妖兵踉跄着冲进来，兽皮战甲上还沾着血污，“天庭……天庭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人妖边境，已经开始对我们的边寨动手了！”

帝俊猛地攥紧龟甲，指节泛白，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厉色。他抬眼扫过殿内众妖将，声音冷得像冰：“玄狐何在？”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从殿侧的阴影中掠出，玄狐一身玄色衣袍，面容清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狐火，单膝跪地：“属下在。”

“速带三千狐族精锐，去边境支援！”帝俊将龟甲重重拍在案上，“告诉天庭的人，妖族的地盘，不是他们想踏就能踏的！若敢再往前一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玄狐颔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属下领命！”说罢，她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殿外，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狐香，与殿外骤然响起的集结号角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