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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胜利之路上的阴霾 (1943年9月)

钢铁与冻土:普希金政委的战争

经过近一个月的血腥鏖战,“极地之星”行动以苏军惨重代价取得有限进展告终。锡尼亚维诺高地部分被占领,姆加依然在德军手中,但德军的防御体系被进一步削弱和压缩。普希金的连队撤到二线休整补充,他腿上的弹片伤终于得到较为妥善的处理。休整地靠近那条至关重要的“胜利之路”铁路线(Шлиссельбург-Поляны)。

一天,普希金被通知去火车站接收一批补充兵员和物资。当他拄着拐杖(腿伤未愈)到达小小的波利亚内(Polyany)车站时,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一列长长的、覆盖着伪装网的军用列车刚刚进站。车皮里涌出的不仅是疲惫的士兵和沉重的弹药箱,还有……大批的平民!主要是妇女、儿童和老人,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神呆滞或充满惊恐,在士兵的搀扶或背负下,艰难地走下火车。他们是从列宁格勒疏散出来的市民!

“快!动作快!分散到指定区域!领取食物!”负责疏散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喊着。

普希金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她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沾满污渍的医生白大褂,正搀扶着一个几乎无法行走的老妇人,吃力地挪动着。她的脸颊比记忆中更加凹陷,脸色苍白,但那双灰色的眼睛依旧清澈,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照顾的老人,充满了疲惫却坚韧的温柔。

“尼娜!”普希金的声音哽住了,他忘了腿伤,踉跄着冲过去。

尼娜闻声抬头,看到普希金,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泪水淹没!“谢尔盖!”她松开老妇人(被旁边的士兵接住),扑进了普希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普希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瘦弱和微微的颤抖。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医院组织部分医护人员和重伤员转移……到后方……城里……还是很困难……”尼娜的声音带着哽咽,语速很快,“谢尔盖,你的腿?”

“小伤,没事!”普希金紧紧抱着她,贪婪地呼吸着她发丝间残留的消毒水和城市尘埃的味道,这是属于生命的气息。“你……你瘦了好多……”

“我们都一样……”尼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能看到你……真好……真好……”她抚摸着普希金军装上崭新的上尉领章,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骄傲、担忧、还有深深的心疼。

然而,重逢的温情被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瞬间撕裂!

“空袭!隐蔽!”

凄厉的警报声中,天空中传来德军FW 190战斗机或Ju 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轰鸣!它们的目标显然是这个重要的转运车站!

“快!进防空洞!”普希金一把拉起尼娜,和其他人一起冲向附近的掩体。炸弹呼啸着落下!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大地在颤抖!车站设施被炸毁,几节车皮被掀翻起火!浓烟滚滚!弹片和碎石如同雨点般飞溅!

普希金将尼娜死死护在身下,趴在一个弹坑边缘。爆炸的气浪几乎将他们掀飞。他感到背上被碎石砸中,火辣辣地疼。尼娜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普希金看到不远处,一个刚刚下火车的小女孩,被爆炸的气浪抛起,像一片落叶般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士兵试图去救她,被机枪扫射击中倒下……

空袭来得快,去得也快。警报解除后,车站已是一片狼藉。哭声、惨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尼娜挣脱普希金的怀抱,像条件反射般冲向受伤的人群,她的白大褂在硝烟中格外醒目。“这里有伤员!需要止血带!担架!”她嘶哑地呼喊着,跪在一个腹部被弹片撕裂的伤员身边,用颤抖却熟练的手进行紧急处理,仿佛刚才的恐惧从未发生。

普希金拄着拐杖,看着硝烟中尼娜忙碌的身影,看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重逢的喜悦被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取代。这条用无数生命换来的“胜利之路”,依然洒满鲜血,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之下。和平的希望,在炸弹的爆炸声中显得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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