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她给的钥匙烫手,怎么还非逼我当甩手掌柜?
然而,那第七枚印记的幽光仅仅闪烁一瞬,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真正的异变,却在林渊体内轰然引爆。
噗——
林渊身形剧震,一口心血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溅在那块刚刚重归平静的命格玉牌上,染得温润玉石一片刺目的猩红。
那不是伤,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无感。
他强行拆解自身命格主权,将核心权限化作七把密钥,此举无异于将一座大厦的承重柱悉数抽离。
此刻,六道密钥虽已飞向诸女,但他自身的命格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载”状态,识海中那点用以支撑集体意志的微光,此刻真如暴雪寒夜里一豆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摇摇欲坠。
“林渊!”白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下滑的身体,指尖搭上他脉搏的瞬间,脸色骤然冰冷。
那心跳紊乱得不成章法,时而狂乱如鼓,时而微弱如丝。
她清冷的声线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颤音:“你把自己的命分出去了,可你自己呢?”
“咳咳……”林渊靠在冰冷的石柱上,苦笑着抹去唇边的血迹,气息微弱却眼神清明,“总得有人……先敢信,才能让别人……敢要。”
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宣言。
和解的温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得一干二净,楚灵儿和柳诗诗急忙上前,一个布下防御阵法,一个手忙脚乱地掏出各种丹药。
然而,林渊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惊慌。
他看向那道刚刚散去的妖娆魅影,低声道:“扶我回去。”
这一夜,药谷驻地暗流汹涌。
次日清晨,诡异的气氛在营地里弥漫开来。
“我靠!这什么鬼东西?”楚灵儿一声怪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她举着自己的宝贝“认知校准仪”,小脸气得鼓成了包子。
只见仪器屏幕上,原本用于监测情感链接稳定度的界面,竟被一行霸道的新指令强行覆盖:“指令优先级修订:苏媚(最高),白芷(次级),柳诗诗(三级)……林渊:权限待定。”
楚灵儿简直哭笑不得,对着空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家伙!这才刚拿到钥匙,连夜就给我搞出个等级森严的董事会排序?还‘权限待定’?这是把老板踢出群聊,还要让他门口听宣?”
更棘手的是,那座荒废神庙里,苏媚用本命精血绘制的“情权宣言”图谱并未被收回。
不仅如此,一道妖宗独有的传讯火符在驻地上空炸开,留下一句言简意赅却嚣张至极的话:
“共治?那我先治他一半。”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芷看着那行字,秀眉微蹙,柳诗诗更是急得快要哭出来:“苏媚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她还要……还要管着林渊哥哥吗?”
“不,她不是要管我。”营帐内,盘膝调息的林渊缓缓睁开眼,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深邃如渊,“她是在试探,我究竟敢不敢……真的放手。”
他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去反驳或解释,而是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走入后山一处废弃的旧阵眼。
这里,曾是他最初稳固境界的地方。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早已干瘪的胭脂色蛊壳,那是当年初遇时,苏媚半是调情半是警告送给他的小玩意儿。
林渊并指如刀,在那块遍布裂纹的新生玉牌上,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蛊壳嵌入其中一道最深的裂隙。
随即,他催动体内那丝几近枯竭的“逆命之痕”波动,并非为了疗伤,而是反向模拟出一段虚假的命格信号。
这信号微弱却稳定,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假象,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仿佛他依然是那个手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核心。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白芷低语:“她现在最怕的,不是失去我,是失去那份‘唯一性’。如果我表现得太从容,什么事都没有,她反而会觉得——原来我真的可有可无,没有我也行。那她画那张图,闹这一场,就成了个笑话。”
白芷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林渊的用意。
这是以退为进,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去填补苏媚内心的不安。
果然,当日的临时议事上,林渊故意在众人面前猛烈咳嗽,甚至逼出一口逆血,眼神虚弱地望向主位——那个被他刻意空出来的位置。
他看向那道由妖力凝聚、代表着苏媚意志的虚影,声音沙哑地道:“你说……要管,那从今天起,这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
话音落,他便闭上眼,一副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支撑的模样。
这一招“示敌以弱”,精准地戳中了苏媚心中最柔软也最骄傲的地方。
远在千里之外的妖宗圣殿内,苏媚透过水镜看着林渊那苍白脆弱的模样,心神剧震。
他竟然……真的把权力交出来了?
这种被人全然信任、甚至依赖的感觉,比任何强硬的征服都更让她心旌摇曳。
当天深夜,一道无形的双封共鸣波动,悄然连接了白芷、楚灵儿、柳诗诗、李明月以及沈家姐妹。
苏媚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试探,在她们识海中响起:“既然他放手了,那规矩就得我们自己立。我提议,实行‘轮值共主制’,以七日为期,轮流执掌营地大小事务,我自请为首任‘情感执掌’。谁负责安抚他的情绪,谁掌管资源丹药的分配,谁……拥有一票否决权,都得写得明明白白!”
她洋洋洒洒地列出了一套详尽的规则,那架势,俨然是要组建一个真正的“后宫内阁”。
“等会儿!”楚灵儿第一个在意识里举手,“苏姐姐,你这哪是共治啊,这不就是变相立个内务府总管,然后大家排队当宠妃嘛?”
但她嘴上抗议,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一边在共鸣中大声附议:“臣妾觉得苏姐姐言之有理!坚决支持苏姐姐垂帘听政,摄政六宫!”一边暗中启动了自己改良版的“幻音结界”,将这场史无前例的“分权大会”从头到尾录制成了一段活灵活现的“有声画本”,并悄悄通过一枚小巧的铜铃,同步投射到了林渊的枕边。
于是,接下来三日,林渊“昏迷不醒”,而苏媚则意气风发地开始行使她的“执政权”。
三日之后,月凉如水。
苏媚独自一人再次回到了那座荒废的神庙。
她手中紧紧握着那份新鲜出炉、墨迹未干的“执政章程”,上面详细罗列了她与其他姐妹的权责划分。
然而,她的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这三天,她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却也品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发现,当她真的可以决定一切时,却不知道该如何下达第一个命令。
她发布的每一条指令,白芷都冷静执行,楚灵儿都夸张附和,可那种感觉,就像在演一出独角戏。
她终于看清——林渊明知一切,却任由她折腾。
他不是无力反抗,他是在用自己的虚弱,搭起一个舞台,让她亲身体会:靠强权“掌控”来的,永远换不到真正的安心;被人毫无保留地“需要”,才是最踏实的归属。
哗啦一声,她将那份耗尽心血的文书投入火堆,看着它化为灰烬。
“我不是要当你的主人……”她对着跳动的火焰,轻声呢喃,像是在对林渊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只是……不想再做一个随时能被替换的客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怀中那枚属于她的密钥光符骤然一亮。
与此同时,远在药谷营地林渊帐中,那块静置的命格玉牌之上,第七枚一直模糊不清的蝶印轮廓,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竟在幽光中微微一动,似乎……轻轻点了点头。
林渊在床榻上缓缓睁开双眼,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他的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下一步,”他感受着体内开始缓慢回流的命格之力,轻声自语,“该让她学会……交还权力,也是一种无需言明的亲密。”
然而,他嘴角的笑意尚未完全散去,枕边那枚由楚灵儿布下、用以接收“会议实况”的梦引铜铃,在所有信息传输早已结束的情况下,竟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又悠远的鸣响。
叮——
那声音不似传讯,更像是一声……来自未知彼岸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