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天道说它也累了，这班我非代不可！

第230章 天道说它也累了，这班我非代不可！

秦月儿的指尖在冰冷的水镜上轻轻颤抖，那微不可查的漂移，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由数据和逻辑构筑的世界观里。

宇宙常数，顾名思义，是构成世界稳定性的基石，是规则的骨架。

骨架开始晃动，哪怕只是尘埃般的幅度，也意味着整座名为“三界”的大厦，出现了结构性疲劳。

她没有声张，而是立刻调取了合欢宗“天机演算阵”近十日的所有天律运作记录。

庞大的信息流如瀑布般在她面前的水镜阵列中奔涌，她那双原本清澈如秋水的眼眸，此刻堪比最高效的筛查法宝，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丝异常。

很快，越来越多的“疲劳症状”被她揪了出来。

三天前，一道本应精准无误、用以惩戒某位魔道散修私自篡改凡人命格的“静默波纹”，竟延迟了足足三个呼吸才降临，并且落点偏移了半里，仅仅摧毁了那散修的一片药田。

两天前，一道指向某处怨气聚集地的天律探查指令，在目标区域上空无意义地盘旋了七个周天，像一个迷路的老人，最后不了了之。

而最让秦月儿瞠目结舌的，是昨天黄昏时分的一次记录。

合欢宗外门有几个新弟子偷懒，聚在一起用灵力投影观看新出的搞笑话本，引发了一阵小范围的、纯粹的欢笑。

按照旧例，这种“扰乱清修”的行为，至少会引来一道“天律锁”的警告，令他们丹田凝滞半个时辰。

然而，记录显示，天律锁的能量波动仅仅凝聚到一半，就自行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微风拂过山头，吹落了几片桃花瓣。

“它不是失控，”秦月儿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明悟，“它……是心不在焉。就像一个连续熬夜加班到凌晨三点的凡人，明明想在公文上批一个‘驳回’，却因为神思恍惚，手指一滑，盖上了‘已阅，甚好’的章。”

这个比喻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她再也坐不住，身影化作流光，带着所有的数据冲回了议事殿。

殿内，劫后余生的狂欢气氛尚未完全散去。

柳如烟正轻摇团扇，盘算着这次“走心访谈”为宗门带来了多少“情绪收益”，苏寒霜则在默默擦拭她的情心剑，看似平静，但微扬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出事了！”秦月儿的闯入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所有人的喜悦。

当她将那份布满了标记和注释的天律运作记录投映在众人面前，并说出那个“加班到凌晨三点的员工”的比喻时，整个议事殿再次陷入了死寂。

“驳回点成了点赞？”柳如烟的团扇停在半空，媚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这不是好事。”苏寒霜的眉头紧紧蹙起，声音比她的剑还冷，“这意味着规则的执行不再稳定，今天它可以把惩罚变成微风，明天就可能把一场春雨变成灭世洪水。一个疲惫的掌权者，比一个冷酷的暴君更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的下一个决定是仁慈还是毁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凡身上。

只见林凡听完秦月儿的分析，先是愣了半晌，随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力道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机会啊！天大的机会！”他兴奋地搓着手，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它累了，它困了，它想打盹了！这不就是我们这些打工人最熟悉的状态吗？”

他环视众人，大声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计划：“那就趁它犯困，咱们去把它工位占了！”

“占……占工位？”秦月儿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没错！”林凡一挥手，豪气干云，“它不想管了，咱们替它管！从今天起，合欢宗，成立‘天道法则临时托管委员会’，我，就是第一任轮值主席！”

说干就干，林凡立刻命人取来一大堆往日里炼符失败的废弃符箓。

这些符箓灵力驳杂，不堪大用，此刻却成了最好的原材料。

他亲自动手，以神识为笔，将宗门欢乐修行宝鉴里积攒的十万道最纯粹、最欢乐的“笑纹”烙印提取出来，融合成一段独特的灵识烙印，小心翼翼地嵌入每一张废弃符箓的基底。

符箓的正面，他用朱砂大笔一挥，写上几个歪歪扭扭却又充满莫名气势的大字：“今日值日：林打工人”。

而在背面，则刻着一行小字：“职责范围：不准让任何人哭得太久。”

一批崭新的“临时值班牌”就此诞生。

柳如烟捏着一块做工粗糙的“工牌”，嘴角抽了抽，冷笑道：“林凡，你是不是沙雕剧本写多了，真以为挂个牌子就能代行天律？天道是规则的集合体，不是你家公司的前台。”

“柳长老此言差矣。”林凡嘿嘿一笑，拿起一块工牌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神情竟有几分肃穆，“我不是要代替它执法，也不是要跟它抢饭碗。我这是在进行‘用户习惯培养’。”

他解释道：“现在天道老哥处于‘被动响应’模式，而且反应迟钝。我们就主动出击，抢在它反应之前，用我们的方式把事情‘处理’了。一次两次，它可能没感觉，但十次百次之后呢？当它发现，每次有事发生，总有一个叫‘林打工人’的家伙，用一种更高效、更‘人性化’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它会不会就慢慢习惯了？习惯了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外包给我们？我这是要让它明白——有人比它更懂怎么‘管人’。”

话音刚落，他便拿着第一块工牌，大步流星地走出议事殿，直奔宗门最高峰。

他将那块写着“林打工人”的牌子，恭恭敬敬地悬挂在峰顶那盏作为天幕投影仪的青铜灯上。

就在工牌挂上的瞬间，那盏一直安静燃烧的青铜灯突然“嗡”地一声嗡鸣，灯焰冲起三尺高，竟在火焰之中，短暂地呈现出数道类似天律锁链的金色纹路，随即隐去。

当晚，机会便来了。

与合欢宗相邻的一个二流仙门“清风观”，因门内数十名弟子私下偷偷传阅一本名为《合欢宗主与他的俏师姐们不得不说的故事》的民间话本，引发了灵力紊乱，触动了“乱道心，毁清修”的天律条款。

合欢宗的天机演算阵第一时间捕捉到，一股庞大的、冰冷的抹除之力正在清风观上空凝聚，一道标准的天律锁即将降临。

“来得好！”林凡不惊反喜，立刻坐镇中枢，对秦月儿下令，“启动‘笑能转移术’，目标清风观，把我们宗门功德池里三分之一的欢愉波动，全给他们灌过去！”

同时，他通过青铜灯，向那正在凝聚的天律锁发送了一道“备注信息”：“举报失败，驳回申请。原因：该‘违规’行为群众基础过于坚实，已构成新型修行探讨模式，建议转为观察案例。”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清风观上空，那道已经凝聚成型的、足以将整个山门夷为平地的天律锁，在半空中诡异地停滞了片刻。

紧接着，那股冰冷无情的毁灭气息如潮水般退去，金色的锁链寸寸消解，化作了一阵蒙蒙细雨洒落。

雨滴落在清风观的亭台楼阁、草木山石之上，竟凭空开出了一朵朵含苞待放、憨态可掬的含笑小花。

整个清风观的弟子都看傻了，他们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笑。

“我的天……”秦月儿看着水镜上反馈回来的景象，震惊地捂住了嘴，“林凡，你不是在规避惩罚，你……你这是在重新定义‘合规’！”

然而，这场看似完美的胜利，却让苏寒霜的神色愈发凝重。

她敏锐地察觉到，林凡这种“抢单”行为，正剧烈地搅动着天地间的因果线，合欢宗周边的空间规则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涟漪。

“所有人，随我结阵！”她没有丝毫犹豫，一声清叱，情心剑阁所有弟子应声而出。

她亲自带队，将整个合欢宗的外围彻底封锁。

万千道情心剑意冲天而起，没有丝毫杀气，反而织成了一张巨大而坚韧的“过渡缓冲带”，将宗门内外那混乱的因果波动温柔地梳理、抚平。

她冷声告诫所有兴奋不已的合欢宗弟子：“我们可以抢它的活干，但绝不能让它趁机卸责！一旦规则彻底停摆，三界六道将陷入无序的混乱，那种混乱会吞噬我们所有人！”

她亲自持剑，如一尊冰雕般立于结界之上。

每当有弟子因兴奋过度，想冲出山门去外面“替天行道”，她便屈指一弹，一道柔和的剑气精准地挑中断其腿部的“笑筋”，让其当场笑得腿软倒地，再也跑不动一步。

“记住了，”她的声音传遍全宗，“现在不是自由放飞，是有序代班！”

夜深人静，宗门内逐渐恢复了秩序。

林凡独自一人，再次登上宗门最高峰。

他手中捧着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值班牌”，上面没有名字，只刻着一个燃烧的灯焰图样。

他走到青铜灯前，将这块牌子郑重地系在了灯座上，然后，他凑近那跳动的火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念道：“从今天起，你不是反抗者，你是替补员工。工号001，欢迎入职。”

话音未落，青铜灯的灯焰猛地向内一缩，随即轰然暴涨，竟在漆黑的夜空中勾勒出一副虚幻而威严的王座轮廓！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正背对着他，那宽阔的肩头，似乎在微微颤抖。

下一瞬，整片天幕，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发生了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可辨的震颤。

仿佛某个沉重到无法想象的存在，终于在亿万年的紧握之后，稍稍松开了攥着千年权柄的一角。

而在合欢宗禁地深处的哭墙之内，那缕早已消散的云知意残念，竟最后一次浮现出一丝微光，发出一声悠长的呢喃，飘散在风中：

“这一局……不再是逃，是换岗。”

林凡深吸一口气，从峰顶走下。

代班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但要将这“临时工”的身份坐实，甚至转正，还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合欢宗的演武广场时，所有早起的弟子都惊奇地发现，广场中央，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块巨大的黑板。

林凡正哼着小曲，拿着一根粉笔，在黑板顶端奋笔疾书，写下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标题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