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推开画室的门，一股更浓郁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偌大的画室里，几十个学生已经支好了画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当左航跟着鹤声走进来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身上。
那一瞬间，左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好奇、审视，或许还有对他过于瘦削身材的打量
不过，他也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不少目光，尤其是几个女生的视线里，带着明显的惊艳——是针对他那张即使憔悴也难掩俊朗的脸庞
鹤声清了清嗓子，朗声对学生们介绍
鹤声“同学们，这位是今天这节课的练习模特，左航”
鹤声“请大家尊重模特，专注于捕捉形体和动态”
然后她回头，对紧绷着的左航低声说了句
鹤声“放松点，好好干。”
接着，她将几张打印好的古典雕塑侧卧姿势照片递给左航，示意他照着样子在中央的模特台上摆好姿势，便转身离开了画室，轻轻带上了门
画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偶尔调整画架位置的细微声响。
左航按照照片上的姿势，在铺着白色衬布的模特台上侧躺下来，将浴袍放到一边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受到暖气的温度，但那份被几十双眼睛同时注视的感觉，却比寒冷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投向自己的目光，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
只是工作，只是赚钱，为了爸爸…这只是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并不轻松，肌肉开始酸麻
他能听到台下偶尔传来极轻微的、压抑着的交谈声，似乎是几个女生在低声议论
左航屏蔽掉这些声音，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维持姿势和对抗内心的羞耻感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两个多小时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画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鹤声走了进来，拍手道
鹤声“好了同学们，今天的练习到此结束”
学生们开始收拾画具，陆续离开。
等到画室里只剩下左航和鹤声时，鹤声拿起之前那件浴袍，走上前，轻轻地披在了左航有些冰凉的肩膀上
虽然画室里一直开着暖气，但披上衣服的瞬间，一种被包裹的安全感还是带来了额外的温暖
鹤声“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鹤声看着他，语气比之前多了些人情味。
左航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低声回答
左航“…很奇特。”
这是他最真实的感受，一种混合了羞耻、尴尬、以及完成一项艰难任务后的如释重负。
这时，鹤声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惊讶，随即笑了起来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左航，界面显示的是学生课程反馈群，有好几条消息都在问
「今天的模特小哥哥太好了！姿势标准又有表现力！」
「鹤声姐，以后还能请他来吗？感觉画他进步好大！」
「+1，虽然瘦但是骨骼肌肉线条很清晰，比胖的难画但有挑战性！」
左航看着那些溢美之词，有些错愕，随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馈
鹤声收起手机，笑着说
鹤声“看来你很受欢迎嘛”
鹤声“工资我会按约定直接打到你卡上”
鹤声“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就算不做小时工，也能当个朋友，说不定还有合作机会。”
左航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手机，扫了鹤声的二维码。
换好衣服，走出艺术机构的大门，寒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虽然过程煎熬，但想到即将到账的、足以应付医院几天费用的报酬，他心里还是稍微踏实了一点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市第一医院
心脏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回拨过去，同时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用尽全力飞奔起来
刚才在画室里所有的羞耻和疲惫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担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