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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极度的疲惫、巨大的悲伤和精神上的彻底崩溃，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将他最后的意识也一并吞没。
他就那样靠着冰冷的墙壁，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和死亡阴影的医院走廊里，沉入了无梦的、也是唯一的避难所——睡眠。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僵硬唤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然后逐渐清晰。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护士站微弱的指示灯亮着。
午夜时分，住院楼仿佛一座巨大的、沉睡的坟墓。
他还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但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
他偏过头，一件熟悉的、带着淡淡洗衣液香气的黑色大衣正盖在他身上——是齐梳的。
他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齐梳就坐在他旁边的地上，蜷缩着，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她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在深夜医院的低温里，显得格外脆弱。
左航动了动几乎麻木的身体，轻轻地将大衣从自己身上取下，小心翼翼地重新披回齐梳肩上。
动作虽轻，还是惊动了浅眠的齐梳。
她猛地抬起头，额头和脸颊上被手臂压出了几道红痕，眼神带着刚醒时的迷蒙和一丝惊惶。
当她模糊的视线聚焦，看清是左航，眼底那层惊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仿佛蒙上了灰色尘埃的平静。
左航见她被自己吵醒，喉咙动了动，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
左航“…对不起。”
齐梳摇了摇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她抬头看了眼走廊天花板上挂着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显示着。
00:17。
齐梳“已经十二点多了。”
齐梳的声音也有些哑，她看向左航，眼神里带着一种替他考虑后的决断。
齐梳“晚上…看你那个样子，我替你做了些决定。”
齐梳“叔叔…现在已经送去太平间了。”
齐梳“后事…我们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办。”
齐梳“你今晚必须好好休息，不能再熬了。”
齐梳“今晚先去苏新皓那里，他家离医院很近。”
左航有些懵，大脑因为睡眠不足和过度悲伤而运转迟缓
左航“苏新皓？”
齐梳“嗯。”
齐梳点点头，拿出手机。
齐梳“我跟他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他很快就同意了。”
齐梳“他平时一个人住，地方也够，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左航下意识地想拒绝。
他和苏新皓虽然因为项目合作熟悉了些，但远没到可以深夜打扰、甚至登门借宿的程度。
他不想欠下这份人情，尤其是在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
齐梳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直接翻开手机，将她和苏新皓的聊天记录递到他眼前。
屏幕上，苏新皓的回复简单而直接
苏新皓「情况知道了，地址发你，直接带他过来。」
苏新皓「我这有空房间，干净的床单被套都有。」
苏新皓「别想那么多，能帮上点忙就好。」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刻意的同情，字里行间透出的是一种基于朋友立场的、真诚的关切和愿意提供帮助的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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