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集训结束只剩三天，阎良的天空飘起细雪。林听晚蹲在自行车旁调试链条，金属扳手与齿轮碰撞的声响，混着远处战机的轰鸣声，织成独特的节奏。她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零件，身后突然罩下一片阴影。

“低温会让润滑油黏度增加12%。”邓放的声音裹着呵出的白雾，手里握着支特制的低温润滑剂，“用这个。”

林听晚抬头，看见他脖颈处还留着医务室的胶布痕迹，心口微微发疼。自上次在医务室对峙后，两人虽不再刻意躲避，却总隔着层微妙的距离。她接过润滑剂，故意板着脸：“特级试飞员现在改行当机械师？”

“在学。”邓放在她身旁蹲下，飞行靴碾碎地上的薄雪，“你走后，总得有人帮你保养‘老伙计’。”他的指尖擦过车架，停在她贴的那张泛黄便签——是他画的小火箭。

空气突然安静，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林听晚想起斯维今早的话：“邓放推了所有应酬，天天泡在自行车维修区研究说明书。”此刻看着他笨拙拧螺丝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邓放，你不用......”

“我想试试。”他打断她，目光坚定如锁定目标的雷达，“就像你在赛道上不肯放弃任何0.1秒，我也想证明，天空与地面的距离，从来不是阻碍。”他从口袋掏出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笔记，“你看，我整理了不同气候下的骑行技巧，和战机应对气流的原理......”

林听晚翻开本子，泪水突然模糊视线。每一页都贴着她训练的照片，边角处写满批注，甚至画着她比赛时的标志性动作。最后一页夹着张机票，日期正是她返程后的首场比赛：“这次换我当观众，在终点等你冲线。”

“可是你的首飞......”

“会完成。”邓放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雪花，这次终于不再犹豫，掌心轻轻覆上她的侧脸，“但我的飞行日志里，永远会留着一条特殊航线——起点是阎良，终点是你在的任何地方。”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林听晚知道是自行车队在为返程做准备。她握紧邓放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等我拿下冠军，就带你去我的训练场。”她指着天空，“让你看看，自行车手追逐的风，和试飞员穿越的云层，其实在更高处相连。”

邓放笑了，眼底盛满星光，俯身时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尖：“说好了，这是我们共同的航线图。”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却融不掉此刻眼底的炽热——原来真正的轨迹，从来不是平行或交错，而是两颗心，向着同一个方向，坚定地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