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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条

燕青回

翌日卯初,天色青灰,雨后的宫道像一条刚被洗过的刀,冷光逼人。

宋小晓,他昨夜哭累了,此刻蜷在我玉枕上,鼻尖还泛着一点潮红。

指尖从他发梢掠过,他下意识捉住我腕子,却只是蹭了蹭,没醒。

我低声吩咐宫人把药再热一回,又让人去尚衣局取新裁的中衣——昨夜那件被他撕得不成样子。

早朝散得比往常快。

大臣们三呼万岁的回声还在金銮殿里转,我已掠下丹陛,袍角卷起一点风,连内侍都追不上。

我要去偷看男女主恋爱进度。

我真的服了。

系统从早上开始死机。

怎么叫都没反应。

搞得我至今都不知道进度怎么样。

皇宫里。

宫女们来来往往,见到我就故意挡路行礼,只为得皇上一眼。

不是暴君也这么受欢迎?

不怕脑袋被削掉?

她们的裙裾扫过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一群受惊的鼠。

我只好加快脚步。

永安殿在西六所最深处,原是冷宫改的,偏僻得很。

我绕开御花园,踩着露水走夹道,鞋底沾了泥也顾不上。

宫墙高,我借一棵老槐翻了上去,猫似的伏在屋脊后。

我不禁感慨。

这路真不好找。

天黑了都。

瓦片缝里透出一线烛光,永安正坐在案前。

——她面前摆着一盏茶,沈君廷倚在榻边,脸色苍白却笑得温和。

两人指尖几乎相触,却隔着半寸,像一对被风吹开的蝶。

我眯了眯眼,正欲再凑近些。

忽听檐下“铮”一声轻响。

——是侍卫佩刀出鞘的动静。

: “谁?!”

我暗骂一声,足尖一点,从屋脊跃下。

那侍卫反应倒快,刀光已追着我劈来。

我侧身让过,顺手抓了一把碎瓦片往后掷,听见闷哼,却不敢停。

雨后的宫墙滑得厉害,我几次险些踩空,袖口被树枝划破,龙袍沾了青苔,狼狈得像只被撵的野猫。

那些侍卫却如影随形,紧紧地追了上来。

我在宫中穿梭,试图摆脱他,可那些侍卫却像是训练有素的猎犬,始终紧紧地咬住我不放。

我一路狂奔,心中焦急万分,却始终无法摆脱那些追捕。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抓住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小路尽头,是一片幽静的花园,我藏身在花园的假山后,气喘吁吁地望着追来的侍卫。

那些侍卫在花园之外停下了脚步,仿若心中有所犹豫,沉默片刻后,他们便转身离去。

我长舒一口气,从假山之后缓缓行出。

而瞬间,我便反应过来。

心中暗道,我现在是皇帝,躲个毛啊?

根本不用跑..............

身后传来一声轻呼,一只冷冰冰的手已然搭在了我的肩头。

那只手带着露的潮气,五指修长,指节处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茧。

我心中一惊,转身望去,只见来人面容和善,却带着一种刀锋藏鞘的锋芒。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竹香。

他躬身行礼,恭声道。

:“陛下,不知您怎的在此处?”

月光斜斜地切过他的侧脸,照出鼻梁上一道极淡的旧疤——像被什么利器擦过,只留下一线白痕。

我定了定神,狡辩道。

:“朕偶然在此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儿。”

我定睛细看,却发现眼前之人并非朝堂之上常见的官员。

丝。

这是哪个角色?

:“你是谁........?”

我心中疑惑,出声询问。

那人面色带着几分疑惑,恭敬回道。

:“回陛下,小人姓杨,名柳青。”

:“是…….....您的暗卫。”

最后一个字轻得像一片落叶,却在风里打了个旋儿,稳稳落在我耳中。

我心中一颤,这名字似曾相识。

我仔细回忆,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突然想起,这不是原书中那位男配之名吗?

我记得妹妹曾在电话里提起过——在原书中,杨柳青为护那残暴君王,被男主一剑贯胸,钉死在宫墙之上。

血顺着墙砖缝蜿蜒成河,而暴君连眼皮都没抬,只嫌他血脏了御道。

读者们却疯了一样磕这对“君臣BE”,说杨柳青死时望向暴君的那一眼,是全书最温柔的凌迟。

我望着眼前的杨柳青,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背脊笔直,像一柄永远不肯折断的剑。

风掀起他衣角,露出腰间悬着的乌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柳”字,刀口深而利落,像是要把某种誓言刻进骨头里。

:“杨柳青?”

我唤他。

:“你可愿跟在我身边?”

他愣了一瞬,随即猛地单膝跪下,声音低哑。

:“陛下有命,小人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月光把他的影子钉在地上,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尽敛,却仍带着寒气。

:“万死不辞?”

我轻声重复。

:“那若有一日,朕要你为我去死呢?”

他没有抬头,脊背却挺得笔直。

:“臣的命是陛下的,何时取,全凭陛下心意。”

太忠心了吧。

让我有些心惊。

原著里他便是这样,一句“全凭陛下”把命交给了暴君,最后连尸骨都烂在乱葬岗。

我伸手去扶他,指尖碰到他腕骨,才惊觉这人竟在发抖。

不是怕,是冷—— 寒风透甲,他仍穿着单薄的侍卫服,肩头濡湿一片,不知是露水还是冷汗。

:“起来。”

我解下外袍,随手搭在他肩上。

衣袍落下的一瞬,杨柳青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那错愕太刺眼,像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我忽然想起原著里暴君连他名字都记不全,只唤:喂,那个谁。

:“杨柳青,”

我唤他全名,一字一顿。

:“从今日起,你不必再跪我。”

他怔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

:“……谢陛下。”

风掠过,他的衣袍滑落半寸,露出颈侧一道旧伤。

——像被什么细长利器划过,愈合后泛着淡淡的粉,在光下宛如一道未完成的吻痕。

膝盖撞地的声音像钝斧劈柴,每一下都让我牙根发酸。

待杨柳青起身,他先是垂眼理了理膝弯处的褶皱——那里因久跪压出了两道笔直的折痕,像刀裁过。

他手指修长,指节有茧,动作却轻得像怕把布料弄疼。

我开口邀他一同散步。

实则是迷路,找他带路。

刚刚才被那侍卫追的乱跑。

已经迷路,之前都是有系统引路。

现在死机, 我直接成了路盲。

夜风从廊底吹来,带着金桂将谢的甜腥,也带着御沟水淡淡的藻苔味。

杨柳青愣了一下,耳尖慢慢浮出一点红,像雪里沁了桃花。

:“臣……遵旨。”

他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被风送得远,惊起了檐角一只睡雀。

宫中长廊在风里像一条曲折的河。

柳树被风扯得东倒西歪。

影子拉长又踩碎,拉长又踩碎。

: “回宫。”

我的声音散在风里,轻得自己都心虚。

脚下青砖缝里钻出几茎倔强的车前草,被我鞋尖碾了一下,草汁溅出青涩的苦味。

杨柳青偏头看我,眸底映着远处宫灯,像两粒浸在水银里的琥珀。

他轻声道:“陛下,这宫里道路错综复杂,若走错了路,可就不好了,不如让我来带路吧。”

——尾音压得极低,像哄迷路孩童,又像在哄一只受惊的鹤。

我跟在他身后半步。

风掠过,他束发的玄色发带被吹得猎猎作响,带尾偶尔扫过我手背,麻酥酥的。

长廊两侧悬着鎏金铜铃,风一过,叮叮当当碎成一地琉璃声。

转过拐角时,他的影子先一步爬上朱漆宫墙,被月光拉得极长,几乎要触到檐角蹲着的狻猊。

我盯着那影子,忽然发现他走路几乎无声——

鞋底嵌了软皮,每步都像猫科动物在试探薄冰。

:“陛下,前面便是您的寝宫。”

是暴君原来住的地方。

Ok,现在认识路了。

宫门两盏八角宫灯亮得晃眼,灯罩下摆缀着赤金流苏,被风一吹,像一簇簇小火苗。

我点头,却没抬脚,反而侧身让出半臂距离。

:“要不要搬过来住?”

话音落地,杨柳青整个人僵成一尊石像,连呼吸都停了。

月光正好掠过他的喉结,我看见那里剧烈地滚了一下,像吞下一口碎冰。

这人什么反应?

:“怎么?不愿意?”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青,像捏着一柄看不见的剑。

良久,他才哑声道:“陛下既如此说,那臣便来吧。”

——声音轻得像被夜风吹散的纸灰,却带着决绝的沉。

红杏迎出来时,手里提着一盏琉璃风灯。

灯光扫过杨柳青的脸。

红杏什么也没问,只是微一屈膝:“杨侍卫随我来。”

她裙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埃,在灯下浮浮沉沉,像一群迷途的萤。

我心中感慨,红杏做事也蛮妥帖的。

一番折腾下来,自已身上也出了不少汗,便随便叫了一个侍女领我到浴池。

想着等洗完就偷偷去找傻子。

回想之前那傻子都是追着我。

不知道,怎的。

现在跟系统一起死机了似的。

难道睡死在床上了?

浴池里水汽蒸腾。

我泡在温热的药汤里,水面浮着一层干燥的玫瑰瓣,被水一润,颜色立刻浓烈得像要滴血。

刚泡了一会儿,头就开始发晕起来。

一盏茶的工夫后。

屏风外,红杏的影子被烛光拉得老长,她声音隔着纱传来。

:“主公是和以前一样吗?”

我闭眼靠在池壁刚泡了一会儿,头就开始发晕起来。

我随口“嗯”了一声,没注意到她指尖在屏风上轻轻敲了两下。

随口答应后,红杏便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女小心翼翼伺候自已穿衣。

红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主公该歇息了。”

我嗯了一声,走进房内,红杏却没有跟进来。

心中刚生出疑惑,借着窗户飘进来的月光看清床榻上有人。

呼吸格外沉重。

我往前凑了凑去看,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我靠

这不是杨柳青吗?

怎么在这?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红杏刚才是在问是不是和往常一样,把人拿来侍寝。

完了。

我连忙伸手将蒙着杨柳青眼睛的帕子取下。

瞬间,我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杨柳青双目血红,宛如染了烈火,而那嘴唇却苍白如月光下的霜,与眼眸形成鲜明对比,这反差强烈的样子,让我心中瞬间乱成了一团麻。

现在这个局面让我不知该如何收场。

颇有些不敢直视眼前这人。

此时的杨柳青,穿着一身格外暴露的衣裳。

那轻薄的衣料贴合在身上,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起,若隐若现地露出几分不该让人窥见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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