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的侧厢比想象中宽敞,却冷得像冰窖。江雪念裹着锦被蜷缩在床榻上,听着窗外幽蓝火焰的噼啪声。浮火临走时担忧的眼神和金耀阴冷的笑容交替浮现在眼前,让她辗转难眠。
"系统,这大魔头到底想干什么?"她躺着说。
"数据分析中..."系统的机械音带着杂音,"原著中寒绪从未让人进入幽冥殿,这是个重大剧情偏差。"
江雪念翻了个身,锦被上的暗纹硌得脸颊发痒。她不由自主想起今日寒绪指尖那缕黑雾冰冷刺骨,却意外地与她体内暴走的灵力完美融合。那种感觉就像...
"叮!检测到宿主心率加快!"系统突然出声,"是否开启镇静模式?"
"闭嘴。"江雪念把脸埋进枕头,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她想起寒绪银灰色眸子里转瞬即逝的赞许,想起他说话时拂过耳畔的冷冽气息。枕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特殊的寒香,像是雪松混着某种危险的味道。
与此同时,幽冥殿主室内,寒绪正在打坐。幽蓝火焰在他周身盘旋,黑袍上的暗纹如活物般游动。突然,他眉心微蹙,银灰色的眸子倏然睁开。
一种陌生的暖意从心口蔓延开来,像是有人在他冰冷的灵台里点了一盏灯。寒绪修长的手指按在胸口,感受到三百年来第一次心动?
"有趣。"他指尖凝聚出一缕黑雾,雾气在空中勾勒出侧厢的轮廓。透过雾气,他看见江雪念正抱着被子傻笑,那双杏眼里盛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更诡异的是,当她想起今日教学场景时,那种雀跃的情绪竟直接传递到了他的灵识中。寒绪瞳孔微缩,银灰色的眸子泛起一丝金光。他从未与任何人产生过心灵感应,即便是最亲近的属下。
"心灵相通吗?有意思。"他低语着,指尖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
……
次日寅时,江雪念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幽冥台上。浮火给她梳的发髻有些松散,一缕碎发垂在耳边,随晨风轻轻摇晃。
"集中精神。"寒绪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差点跳起来,"今日教你控制灵力外放。"
江雪念偷偷抬眼,发现寒绪今日换了身墨蓝长袍,银线绣成的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负手而立时,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优雅致命。
"闭眼。"他命令道。
江雪念乖乖照做,却听见系统在脑中尖叫:"宿主!他在你身后半步距离!"
她顿时浑身僵硬,能清晰感觉到寒绪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冰凉的手指突然贴上她的后颈,比昨日更加浓郁的寒意瞬间侵入经脉。
"感受我的灵力走向。"寒绪的声音近在耳畔,"跟着它。"
那股黑雾般的灵力在她体内游走,所过之处,沉睡的金线纷纷苏醒。江雪念惊讶地发现,今日的灵力比昨日温顺许多,像是认主的小兽般乖巧。
"试着引导到指尖。"寒绪稍稍后退,给她留出空间。
江雪念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昨夜那种雀跃的心情。奇妙的是,灵力竟真的顺着她的心意流向指尖,在空气中凝成一朵小小的金花。
"我成功了!"她惊喜地转身,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寒绪没有躲开,银灰色的眸子凝视着她指尖的金花,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那朵花的花瓣上,隐约有绿色光点流动,这是生命之力的特征。
"继续。"寒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让它绽放。"
江雪念咬住下唇,集中全部注意力。金花缓缓舒展花瓣,每片花瓣边缘都泛起翡翠般的光泽。更神奇的是,当绿光接触到寒绪的手腕时,他苍白皮肤下隐约有黑气被净化。
"生命灵根..."寒绪松开手,声音罕见地带着波动,"三百年了,居然真的..."
话音未落,金耀突然出现在台边:"尊上!东域结界有异动!"
寒绪眼神一凛,袖中甩出一道黑雾将金花击碎:"今日到此为止。"他转身时袍角翻飞,又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妖神。
江雪念呆立在原地,看着指尖残留的绿光。系统在她脑中疯狂报警:"宿主!生命灵根是上古秘典记载的至宝,能净化一切邪祟!这解释了你为什么能承受寒绪的灵力!”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浮火已经匆匆赶来:"江姑娘,该用早膳了。"红衣少女今日格外沉默,连腰间的银铃都不再作响。
回廊转角处,江雪念突然拉住浮火的衣袖:"昨晚寒绪...没对你怎么样吧?"
浮火身子一僵,琥珀色的眸子泛起水光:"属下没事。"她顿了顿,声音轻若蚊呐,"只是尊上他..."
话未说完,一阵阴风袭来。金耀不知何时站在廊柱阴影处,金色妖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浮火,你今日的话格外多啊。"
浮火立刻单膝跪地:"属下知错。"
江雪念正想开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廊柱,发现掌心浮现出诡异的绿色纹路——正是方才生命之力的痕迹。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心中惊呼。
"警报!生命灵根正在与宿主体质融合!"系统的机械音变得急促,"宿主可能是唯一一个生命灵根。"
……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江雪念已在幽冥殿住了数月。
起初,她连最简单的灵力运转都控制不稳,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剧痛,冷汗浸透衣衫。可如今,她已能凝出完整的灵印,甚至能在寒绪的注视下,将生命之力化作细小的藤蔓,缠绕在指尖,开出莹绿的花。
她进步得太快了。
快得连系统都时常沉默,只在深夜时幽幽提醒:"宿主,原著里可没人能三个月就掌握'生灵引'。"
江雪念趴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株从石缝里钻出来的小花。这是她用灵力催生的,嫩白的花瓣上泛着淡淡的绿光,在幽冥殿阴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鲜活。
窗外,幽蓝的火焰无声燃烧,映得她眉眼如画。远处传来银铃轻响,她抬眼望去,浮火正抱着一叠干净的衣物站在廊下,琥珀色的眸子在暗处微微发亮。
"江姑娘,"浮火走近,声音轻软,"明日是噬仙域的月祭,尊上命我给您送新制的衣裳。"
江雪念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浮火的手腕,红衣少女立刻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耳尖泛起薄红。
"浮火,"江雪念忽然笑了,"你最近怎么总是躲着我?"
浮火抿唇,腰间银铃无风自动,叮咚作响。她低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属下……不敢逾矩。"
江雪念歪头看她,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什么逾矩不逾矩的,你明明比我大几百岁,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浮火猛地抬头,瞳孔微颤,像是被她的话惊到,又像是被她亲昵的动作搅乱了心神。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低声道:"……江姑娘早点休息。"
说完,她转身便走,赤色衣袂翻飞,像一团仓皇逃离的火。
江雪念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系统,"她低声道,"浮火是不是……"
"叮!检测到目标'浮火'好感度已达85%,危险阈值!"系统冷冰冰地打断她,"建议宿主保持距离,以免影响主线剧情。"
江雪念一怔,随即苦笑:"可我又不能控制别人的感情。"
"但宿主可以控制自己的。"系统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严肃,"别忘了,寒绪才是你的攻略目标。"
——寒绪。
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冰,骤然坠入她的心湖,激起一圈涟漪。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幽冥殿深处。那里,寒绪或许正立于高台之上,银灰色的眸子俯瞰整个噬仙域,黑袍翻飞如夜,冷峻得不容靠近。
可她知道,他并非真的那么不可触及。
因为他们的灵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纠缠。
……
月祭是噬仙域最盛大的仪式。
幽冥台上,十二盏青铜古灯悬浮于空,幽蓝火焰无声燃烧。寒绪立于高台中央,银灰色的眸子映着火光,冰冷而威严。
江雪念站在台下,仰头望着他。
数月过去,她早已不再是那个连灵力都控制不稳的凡人。此刻,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袖口绣着银丝暗纹,腰间系着寒绪赐下的墨玉令牌,那是妖神守护的象征。
"江雪念。"寒绪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她一怔,随即上前一步:"弟子在。"
寒绪垂眸看她,目光如霜雪般落下:"今日,由你主持月祭的灵火仪式。"
此言一出,台下众妖哗然。
金耀猛地抬头,金色妖纹在额间隐隐发亮:"尊上!月祭灵火都是您主持,她一个凡人…"
"金耀。"寒绪淡淡打断他,"你在质疑本尊的决定?"
金耀立刻噤声。
江雪念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高台。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嫉妒的,也有充满恶意的。
可当她站到寒绪身旁时,所有的嘈杂都仿佛远去了。
"别怕。"寒绪的声音极轻,只有她能听见,"用你的生命之力,点燃它。"
江雪念点头,指尖凝聚灵力,轻轻点向最中央的那盏青铜灯。
"哗!"
一瞬间,幽蓝的火焰骤然转绿,如翡翠般剔透的光芒冲天而起,映亮了整个幽冥台!台下众妖惊呼,就连寒绪的瞳孔都微微一缩。
江雪念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指尖。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灵力……竟能这么厉害!
"……很好。"寒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而克制,"继续。"
她依言而行,将剩余十一盏灯一一点燃。每点燃一盏,火焰便更盛一分,到最后,整个幽冥台都被莹绿的光芒笼罩,宛如梦境。
台下,浮火仰头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火光,明亮得惊人。
而金耀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他知道,尊上这是在向妖族族人宣布江雪念是他们碰不得的人。
……
月祭结束后,江雪念独自站在幽冥台边缘,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
"宿主,"系统忽然出声,"寒绪正在靠近。"
她心头一跳,还未回头,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寒意自身后袭来。
"今日表现不错。"寒绪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赞许?
江雪念转身,仰头望向他甜甜的笑道:"师尊教得好。"
寒绪银灰色的眸子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平静。他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黑雾,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闭眼。"他命令道。
江雪念乖乖照做。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灵力涌入经脉,与她的生命之力缓缓交融。那种感觉……奇妙至极,像是冬雪遇上了初春的暖阳,冰冷与温暖交织,竟有种说不出的契合。
"……果然。"寒绪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你的生命神力,能净化我的煞气。"
江雪念睁开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
寒绪留她在身边,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师徒之名。
而是因为,她是这世间,唯一能触碰他而不被反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