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黛希接到盛明赫电话时，正在整理父亲的遗物。听筒里传来他带着迟疑的声音，她握着相框的手指紧了紧，相框里父亲穿着警服的笑脸在灯光下泛着暖黄的光。
“我在老地方等你。”她说完，挂了电话。
老地方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江边咖啡馆，此刻临窗的位置空着，像在等他们回来。龙黛希到的时候，盛明赫已经坐在那里了，面前的咖啡没动，冒着淡淡的热气。
她走过去坐下，没像以前那样自然地笑，只是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对不起。”
三个字很轻，却像压了千斤重。
盛明赫抬眼看向她，她今天没化妆，头发随意地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林溪”的温柔不同，“龙黛希”的眼神里带着疲惫，却更清亮，像洗去了尘埃的星子。
“你，为什么当警察？”他没提道歉，先问了这个。
龙黛希抬眼，目光落在窗外的江面上，像是看到了很远的过去：“我爸是警察，缉毒警。我七岁那年，亲眼目睹父亲吸毒进监狱母亲精神失常，而我因父亲是吸毒犯人从小就被人指指点点，他在监狱里服刑时我从未看望过他，我承认，我恨他，十七岁那年原本打算考上音乐学院的我得知父亲在监狱自杀了，才知道，他吸毒的原因既然是…他曾是优秀的缉毒警察，在云城曾在季天海手下卧底做事被季天海那个老贼发现后被迫吸毒，这么多年父亲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依然摆脱不了毒品的折磨自杀了，为了得知父亲吸毒的真相，我就决定考上警校进入缉毒警察的工作做了卧底，我要亲手将季天海绳之以法。”
盛明赫的动作顿住了。
“那时候我不懂什么叫缉毒，只知道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涩，“后来整理他的遗物，看到他写的日记，才知道他为了抓毒贩，卧底三年，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委屈。他说，总有人要站出来，不然更多家庭会像我们一样。”
她转头看向盛明赫，眼里有泪光，却很坚定：“所以我考了警校，成了缉毒警。我想完成他没做完的事，想让那些毒贩付出代价。”
“那接近我呢？”盛明赫的声音有些发紧，“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也不是。”龙黛希诚实地回答，“季天海和你有生意往来，你是最好的突破口，这是任务需要。但和你在一起的半年……”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些开心是真的，依赖是真的，想和你有个家的念头……也是真的。”
盛明赫看着她眼里的坦诚，心里那道因为“欺骗”筑起的墙，悄悄裂开了一道缝。他想起她发烧时攥着他衣角的样子，想起她听到“要孩子”时泛红的眼眶，想起她挡在他身前对金敏娜宣战时的倔强——那些细节，骗不了人。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哪怕暗示我一点点。”
“不能说。”龙黛希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卧底身份暴露，不仅任务失败，我和你都会有危险。季天海心狠手辣，金敏娜更不是善茬，我不敢赌。”
她看着他，眼里满是愧疚：“我知道这不是借口，我骗了你，伤害了你，对不起。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能理解。”
盛明赫没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蔓延开，像他们之间这段纠缠的感情。
他想起母亲的话，想起妹妹的维护，想起自己听到“龙黛希”这个名字时的心痛——原来他介意的从来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把他当外人，独自扛着所有危险。
“金敏娜还会回来。”他忽然开口，语气沉了沉。
“嗯，我们一直在盯她。”龙黛希点头，“她的贩毒网络还没彻底打掉，绝不会善罢甘休。”
“需要我做什么？”
龙黛希愣住了，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惊讶。
盛明赫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带着点无奈，也带着释然：“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不管怎么说，金敏娜是冲我来的，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我不想再错过你的任何事了。”
龙黛希的心脏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她以为会等来指责，会等来决裂，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带着暖意的话。
“盛明赫……”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别叫我全名，听着生分。”盛明赫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冰凉，他用掌心裹住，“叫我明赫。”
龙黛希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和坚定，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这一次，是带着释然的泪。
窗外的江水静静流淌，咖啡馆的灯光暖黄，映着两人交握的手。
欺骗带来的裂痕还在，但理解和心疼，正在慢慢将它填满。
“明赫，”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带着笑意，“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
“嗯。”盛明赫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我信你。”
有些伤害需要时间弥补，有些误会需要耐心解开，但此刻，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比起过去的谎言，他们更想抓住的，是眼前这个人，和充满希望的未来。
至于金敏娜？那将是他们共同面对的下一场仗。但这一次，他们会站在一起，不再有秘密，不再有隔阂。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时，带着江风的凉意。老枪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临窗的两人，最终落在龙黛希身上，比了个手势。
龙黛希会意，对盛明赫说：“队里有消息，我得过去一趟。”
“我送你。”盛明赫立刻起身。
车行驶在夜色里，龙黛希接了个电话，挂掉后脸色凝重：“金敏娜的船在公海被扣了，人却跑了，她的副手招供，说她手里有份盛世集团早年和季天海合作的合同，打算匿名曝光，毁了你公司。”
盛明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早该想到她会来这手。那些合同是我父亲在世时签的，后来发现不对劲就终止了，没想到她还留着。”
“她想用这个逼你妥协，甚至……帮她重建贩毒网络。”龙黛希看向他，“你怕吗？”
盛明赫侧头看她，路灯的光在他眼里跳跃：“以前怕过很多事，怕公司破产，怕家人失望，但现在……”他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有你在，不怕。”
龙黛希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什么，手机又响了，是技术队的同事：“黛希姐，查到了，金敏娜藏在城西的旧码头仓库，她身边有五个保镖，都带了枪。”
“知道了，我们马上到。”龙黛希挂了电话，对盛明赫说，“你在外面等，别进去。”
“不行。”盛明赫拒绝得干脆，“她的目标是我，我去了才能引她出来。”
“太危险了！”
“你能卧底半年，我就能陪你闯一次。”盛明赫的语气不容置疑，“别忘了，现在我们是战友。”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味，金敏娜坐在木箱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看到盛明赫走进来，笑了：“明赫，你果然来了。”
“合同给我。”盛明赫开门见山。
“别急啊。”金敏娜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划过他的领带，“只要你帮我把一批货从边境运进来，别说合同，我还能帮你把公司做得更大，我们……”
“做梦。”盛明赫挥开她的手。
金敏娜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龙黛希把你洗脑得不轻。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她爱的不过是能利用你的身份！”
“我爱的是谁，不用你管。”盛明赫的目光扫过仓库角落，那里藏着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金敏娜，“但你贩毒的证据，我倒是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看。”
金敏娜猛地抬头，看到摄像头的瞬间，脸色剧变：“你敢算计我！”
她刚想喊保镖，仓库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响和惨叫声，几秒后，应急灯亮起，五个保镖已经倒在地上，龙黛希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握着警棍，眼神锐利。
“金敏娜，你被捕了。”龙黛希亮出逮捕证。
金敏娜看着倒在地上的保镖，又看看盛明赫和龙黛希，突然笑了，笑得癫狂：“我输了……但盛明赫，你记住，你和她之间隔着的不仅是谎言，还有人命，你们永远不会有好结果！”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龙黛希刺过去。
“小心！”盛明赫眼疾手快，一把将龙黛希推开，自己却被匕首划到了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明赫！”龙黛希眼疾手快地按住金敏娜，反手将她铐住，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警笛声由远及近，金敏娜被带走时，还在疯狂地喊着：“你们不会幸福的！”
仓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龙黛希拿着急救包给盛明赫处理伤口，指尖不停地抖。
“别担心，小伤。”盛明赫握住她的手，“你看，我们一起赢了。”
龙黛希抬头看他，眼眶泛红：“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知道。”盛明赫笑了，凑近她，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但值得。”
月光透过仓库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也落在盛明赫胳膊上渗血的纱布上。疼痛是真的，后怕是真的，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彼此更深的羁绊。
几天后，盛世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盛明赫公开了早年与季天海的合作细节及终止合作的证据，坦诚错误，赢得了公众的谅解。而金敏娜因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她口中的“诅咒”，终究成了笑话。
龙黛希休了年假，回到父亲的老房子整理遗物。盛明赫陪在她身边，看到书架上那本音乐学院的招生简章，轻轻抽出来：“还想考吗？”
龙黛希笑了：“现在更想做好警察。不过……可以教你弹钢琴啊。”
“好啊。”盛明赫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等你教我弹会《婚礼进行曲》，我们就结婚。”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父亲的警服相框上，照片里的人笑得温和，仿佛在祝福着什么。龙黛希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住盛明赫，舌尖尝到他唇上淡淡的甜味。
过去的伤痛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爱能让它结痂，变成成长的勋章。那些谎言、误解、危险，都成了他们感情的试金石，让他们更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江风穿过走廊，带着春天的暖意，仿佛在说：故事还长，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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