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橡皮擦

复印机屏幕散发出幽幽的绿光，刺得苏晚眼睛生疼。她紧紧抱着陆清和的头，手指颤抖得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男人左胸的血迹已经浸透了白大褂，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血洼。鼻尖萦绕着一股诡异的甜腥味，仿佛消毒水和蓝色颜料混合在了一起。

“陆清和。”苏晚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卡在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她将耳朵贴在他胸口，那细碎的画笔摩擦声还在，只是越来越微弱，如同快没电的玩具发出的声响。

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苏晚低头，只见那块刻着“晚”字的橡皮擦深深嵌在陆清和的伤口里。血珠顺着橡皮的棱角往下滚，在“晚”字凹槽里积成小小的血池。就在这时，橡皮擦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紧接着又变成金色，两种颜色交替闪烁，宛如心跳的频率。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哒，哒，哒”，不快，却像重锤敲击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档案室的门还虚掩着，那道细长的影子就在门外，纹丝不动。

苏晚用尽全力把陆清和往旁边拖，金属柜滑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她看见陆清和左眼渗出的蓝色液体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如一道诡异的颜料。“别出声。”她对着昏迷的男人低语，声音发颤。

就在她把柜门合拢的瞬间，那脚步声停在了档案室外。苏晚蜷缩在柜子最深处，把陆清和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右手紧紧捂住他的嘴。金属柜壁冰冷刺骨，透过薄薄的衣衫冻得她皮肤发麻。

柜门缝隙透进微弱的光，她看见那女人的白大褂下摆掠过散落的画纸。左胸那块黑色铭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特殊符号在绿光下时隐时现。拖行的血痕像条指路标，直直指向金属柜。

苏晚感觉心脏快要撞碎肋骨。她看见那女人的高跟鞋停在柜门前，阴影完全笼罩了柜门。女人没有立刻开门，只是静静地站着，苏晚甚至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小画家，你的心跳声真好听。”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娇媚得像浸了蜜糖。

苏晚猛地捂住自己嘴巴，窒息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死死咬住手腕，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柜子里空间狭小，陆清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脖颈，形成小小的湿热圈。就在这时，昏迷的陆清和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右手挣脱苏晚的压制，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橡皮擦硌在两人皮肤之间，烫得像块烙铁。

“第四幅画……”陆清和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摩擦声，像是有砂纸在里面搅动，“是用我的眼睛调的色……”

金属柜的把手突然转动了半圈！苏晚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把陆清和往更深处推。柜子轻微晃动，顶层的文件夹掉下来砸在她背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女人的脚步声突然移向档案室深处。苏晚透过缝隙看见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半张烧焦残片，指尖划过“第四幅在心脏里”那几个金色字迹。“找到残缺的调色盘了呢。”女人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陆医生藏东西的本事还是这么差。”

苏晚趁机检查陆清和的状况。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小心翼翼地掰开他攥紧的手掌，那块橡皮擦已经完全嵌入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蓝金色纹路。

“别动……”她轻声说着，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布料摩擦到伤口时，陆清和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睫毛剧烈颤动起来。苏晚的指尖顿住了。陆清和的左眼睁开了一条缝。不再是熟悉的琥珀色，而是变成了纯粹的墨黑，和右眼别无二致。那双曾让她心动不已的双色瞳孔，消失了。

“她们拿走了记录者的眼睛……”陆清和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他的手指颤抖着抓住苏晚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皮肉里，“晚晚，跑……”

话音未落，他的头猛地歪向一侧，彻底没了动静。苏晚的心脏骤然停跳。她慌乱地探向他的颈动脉，指尖下那微弱的搏动几乎感觉不到。外面女人还在翻找东西的声音清晰可闻，塑料抽屉被拉开又合上，纸张散落一地。

“不，你不能有事。”苏晚咬着牙，双手交叠按在陆清和胸口开始做心肺复苏。掌心下的胸膛异常坚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突起。她加大力道按压，陆清和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蓝色颜料的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