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镜子炸开时,沈幽听见体内有什么东西“嗡”地醒了。
那声音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又像是沉在海底千年的钟被猛地敲响,震得她耳膜发颤,连带着指尖都泛起麻意。
镜面裂开的瞬间,先是一道极细的寒光,像冰锥刺破黑暗,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整面镜子便在震颤中炸开——不是碎裂成几片,而是化为无数锋利的碎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四散飞溅。
有的碎片擦过她的发梢,带落几根湿软的发丝;有的钉进身后潮湿的岩壁,深深嵌进青黑色的石缝里,边缘还在微微颤动;
还有一片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飞过,她甚至能看清碎片上倒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瞳孔骤缩,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更诡异的是那些散落的碎片。每一片都像面小小的镜子,映出不同的影像:
有她初上岛时,蹲在沙滩上看海浪的样子;有她在篝火边缩成一团,听沈森屿讲笑话的侧影;还有一片碎片滚到脚边,里面映出的影子眼角爬着蛛网状的黑色纹路,正幽幽地与她对视。
“嗡——”
体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了,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沉睡中舒展筋骨。沈幽下意识按住心口,那里跳得又快又沉,像是揣了颗滚烫的石头。
与此同时,掌心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她低头一看,淡青色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墨色浸染,像有无数条细小的墨汁在皮肤下游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空气里弥漫着镜子碎裂后特有的腥气,混杂着溶洞里常年不散的潮湿霉味,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沈幽忽然想起前几天在暗夜之精聚集的洼地,也曾闻到过类似的味道——那时她只当是毒虫的分泌物,此刻却猛地明白,那是核心力量外泄的征兆。
碎片还在地上滚动,发出细碎的“叮叮”声,像有人在耳边数着什么。
沈幽的视线落在离脚最近的一片碎片上,那上面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影像的嘴角,与她此刻脸上悄然浮现的纹路,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不是幻觉。
她体内的那个“东西”,正在随着镜子的破碎,一点点苏醒。
那声响动像被遗忘了千年的古钟骤然被敲响,沉闷的轰鸣顺着脚底往骨头缝里钻,震得每一寸筋骨都发麻发颤。
镜片碎片裹挟着凛冽的寒光炸开,有的“噗”地扎进潮湿的泥土里,半截没入黑褐色的软泥,边缘还沾着细碎的草根;
有的贴着她的脚踝滑过,带起一阵冰凉的刺痛,仿佛有把无形的刀擦着皮肤掠过。
更诡异的是那些散落的碎片,每一片都像面扭曲的小镜子,折射出无数个晃动的影子。
有穿着湿透白裙的她,裙摆还在往下滴水,那是初遇沈森屿时,被暴雨淋透的模样;
有蹲在篝火边沉默的她,下巴搁在膝盖上,火星子溅到裤脚也没察觉,那是群聊时她总躲在角落的样子;
最让人心惊的是脚边那片最大的碎片,里面映出的影子眼眶周围爬满了蛛网状的黑色纹路,像干涸的血迹,正一动不动地隔着玻璃与她对视,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