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妈去了住院部,这里的普通病房比起刘耀文的VIP病房,显得拥挤凌乱。而当我看到病床上瘦骨嶙峋的爸爸,心顿时沉入谷底。
苏秀涓肺癌晚期。
苏秀涓已经化疗了四次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们瞒了我这么久……但也是我不好,因为工作而忽视了他们,平时也不主动打电话问候,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如果不是这次在医院遇到我妈,估计我还要被瞒着。
江荔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妈低下头叹了口气。
苏秀涓你现在事业刚起步,我们也不想拖累你。
苏秀涓好在我们还有点积蓄,所以……
四次化疗,到现在也花了不少钱了吧,他们年纪大了,却只能在县城找一些体力活,积蓄?那都是一点点省下来的钱。
江荔后续的治疗我来出钱。
苏秀涓小荔,真的不用……
江荔妈,爸爸生病,我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苏秀涓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爸爸沉默片刻,又把我拉出病房,走到楼道口。
苏秀涓你爸前几次都是用的国产药,虽然效果不错,但他身子扛不住了。
苏秀涓医生建议我们换副作用更小的进口靶向药。
苏秀涓费用不低。
她越说越无力,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手上肿起的冻疮和干体力活留下的老茧,不由得鼻子一酸。
江荔我能负担。
苏秀涓小荔……
进口靶向药的费用按月计算,占去了我每个月工资的一半,但好在这四年我也有点小存款,不过这是长期的治疗,一时稍缓,之后只会是无底洞。
自从家中破产后,我知道爸爸一直很愧疚,他认为是自己拖累了我和妈妈。搬去县城也很拼命地干活,闲暇时还会学习一些新知识。他不服老,不服命,总觉得自己还能东山再起,可逐渐佝偻的背,逐渐模糊的双眼,还有长年累月吸入粉尘的工作环境,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想起当年,从暴富到破产,看似遥远的距离其实不过一夜之间。而在矿难发生时,两人也几乎是拿出所有的家当去赔偿遇难家属。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我妈还是会很难过,她不是为自己赔了多少钱难过,而是为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难过。
有时悬在人头上的不是金钱,而是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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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在市区租了一个小房子,环境不太好但离医院很近,爸爸不化疗的时候两个人就挤在一张小床上睡。
江荔你们跟我住吧,我那边也离医院不远。
抬起头看妈妈时,她透过楼道的小窗户望向远方,眼中蓄着泪水。
苏秀涓我们瞒着你,就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分心。
苏秀涓你爸他……
她擦去眼泪,摇了摇头,又认真地看向我。
苏秀涓我一直跟他说,人生没有重头来的机会,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苏秀涓小荔你也是。
苏秀涓我们都老了,终有一天会离开你,你不需要为我们让步。
江荔不,妈妈。
我皱起眉头,抓住她的肩膀。
江荔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会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