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求她能一统三界，不求她能名震四方，只求这样的片刻安宁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山风呼啸，两人就这般静静相拥，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驿站时，天色已黑。

李知之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哪吒则独自回房。

刚关上门，房间内便弥漫起淡淡的黑气，这些黑气并非外来邪祟，而是从哪吒体内散发出来的。

他身形一晃，便坠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内心世界里，一片混沌的黑暗，哪吒被黑色的藤蔓紧紧捆在石柱上，藤蔓上的尖刺深深扎进他的皮肉，却没有鲜血流出。

这里本就是意识的疆域。

他的头发散乱着，额间的火焰印记黯淡无光，却依旧倔强地燃着一丝微光。

不远处，站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样的红衣，同样的容貌，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满是冰冷的嘲讽。

“又被捆住了？”站着的哪吒语气平淡，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被捆住的哪吒嗤笑一声，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你一个不敢面对内心黑暗的懦夫，也好意思嘲笑我？你以为把我困在这里，就能掩盖你内心的杀戮与疯狂了？”

这是哪吒的黑暗面，是他剔骨还父时的恨意，是他征战沙场时的嗜血，是他从不肯在李知之面前展露的模样。

“那又怎样？”站着的哪吒缓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要你永远被困在这里，她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的模样，永远不会害怕我。”

他可以在三界面前做杀伐果断的三坛海会大神，却只想在她面前做一个能护她周全的普通人。

“弱者才会一味逃避！”被捆住的哪吒狂笑起来，藤蔓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剧烈收缩。

“我们本就是一体！放了我，我能帮你变得更强，能帮你扫清所有阻碍她的人！佛门也好，天庭也罢，都能踩在脚下！”

站着的哪吒俯身，挑起被捆住的哪吒的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冰冷：“我不需要你的力量。我要的，从来不是最强，只是她平安。”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后的藤蔓愈发收紧，将被捆住的哪吒的嘶吼彻底淹没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李知之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她正坐在桌案前磨墨，砚台里的墨汁细腻均匀，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她铺开信纸，提笔蘸墨，笔尖落在纸上，字迹娟秀却不失力道：

“父皇亲启。”

“玥儿已至乌斯藏国瑞树县，一路平安，父皇母后勿念。女儿此次西行，唐突做出诸多决定，让二老担忧，望父皇母后恕罪。”

写到这里，她顿了顿。

“此次出行，女儿幸得道家至宝，获《道德经》《南华经》《太平经》《度人经》四部经书。

此经书蕴含天地至理，能教百姓修心养性、明辨是非。

望父皇能将经书传扬至大唐每一处疆土，令百姓知晓道家真义，从此安居乐业。

女儿已安排仙人下凡之事，届时百姓见仙人显圣，必能更加信服经书，人心安定，则国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