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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的后背撞在琴凳边缘，金属支架发出刺耳声响。他看见机械刘耀文的瞳孔闪过一串数据流，像是老式打印机滚过的字符。

"你不是他。"宋亚轩的声音发颤，荧蓝纹路在耳后跳动。

空气里漂浮的镜片突然转向，所有LYW-07字样同时亮起幽光。机械音刘耀文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是最接近真相的残片。"

他的机械关节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声响，"就像你胸前的晶状体，明明装着别人的记忆，却以为那是自己的心跳。"

耳机里的电流声突然变得清晰。刘耀文的声音混着雨滴节奏："现在往左转三步。"

宋亚轩的脚尖刚动，机械音刘耀文的手掌已经贴上他的胸口。

"别听他的。"机械音刘耀文的喉结上下滚动，SY代码在他掌心流转成锁链形状，"他们篡改了你的听觉神经，让你把错误的雨声当成指引。"

宋亚轩的瞳孔剧烈收缩。窗外的雨声突然分裂成两个声部，一个是他熟悉的《雨滴前奏曲》终章，另一个却是陌生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打击乐节奏。

"是双声道。"他喘着气往后退，狼眼吊坠烫得几乎握不住。

十七个悬浮的镜片突然拼成箭头形状，指向不同的方向。机械音刘耀文抓住他的手腕，冰冷的触感直刺骨髓："看清楚倒影里的数字。"

宋亚轩低头，看见每个镜片碎片映出的SY代码都在变动——有的显示"回收完成"，有的却是鲜红的"ERROR"。

耳机突然炸响雷鸣般的杂音。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在我脑里埋了两套程序！快——"

话音戛然而止，仿佛被谁掐断了喉咙。

病号服人群涌进琴房的瞬间，宋亚轩扯断狼眼吊坠扔向机械音刘耀文。蓝光爆发的刹那，他看见对方脖颈处闪过一行小字：LYW-07备份协议。

宋亚轩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镜片组成的LYW-07字样爆开，碎片如子弹般射向天花板。

楼梯间的阴影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宋亚轩被拽进暗处，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后。

"嘘——"低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们能读取你的体温变化。"

宋亚轩猛地转身。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进来，在那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湿润的发梢滴着水珠，锁骨处有道新鲜的抓痕。

"刘耀文？"宋亚轩伸手去摸那人的脸，却被轻轻握住手腕。

"现在叫我'耀文'。"那人垂下眼帘，指腹擦过宋亚轩腕间的脉搏，"真正的名字只能由真心的人呼唤。"

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远处传来机械关节转动的声响，越来越近。

"跟我来。"那人松开手，转身走向楼梯深处。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后颈处隐约露出银灰色的接口。

宋亚轩迟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身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那人停在一扇铁门前，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这是……"

"第七舱体的备用入口。"他插进钥匙转动，"当年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第一个'他'。"

门吱呀一声打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金属的腥气。

宋亚轩跟着走进黑暗。台阶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墙上的管道发出汩汩的声响，像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等等！"宋亚轩突然停下。他听见身后传来同样的脚步声，但此刻两人分明都静止不动。

"他们来了。"那人回头，瞳孔里闪过一丝蓝光，"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表象。"

话音未落，上方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蓝色液体顺着台阶往下渗，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那人突然将宋亚轩按在墙上。冰冷的金属贴着后背，他的手掌撑在宋亚轩耳边，身体微微前倾。

"别动。"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宋亚轩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呼吸拂过脸颊。地下室的温度很低，但靠在一起的身体却滚烫。

上方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几个红光瞳孔在楼梯口闪现。那些病号服人影弯着腰，像蜘蛛一样爬下来。

宋亚轩屏住呼吸。那人的手臂肌肉绷紧，随时准备迎战。他的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握住了什么金属物件。

病号服人影越来越近。宋亚轩能看到他们腐烂的皮肤下蠕动的数据流，听到关节摩擦时发出的咔哒声。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最近的那个病号服人影捂着脖子倒下，蓝色液体从指缝喷涌而出。

"跑！"那人抓住宋亚轩的手腕，冲进漆黑的通道。

他们在迷宫般的地下室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前面！"那人指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宋亚轩看见门上用红漆写着"LYW-07"，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

那人掏出钥匙时，宋亚轩注意到他手背上有道疤痕，形状像只展翅的鸟。

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墙上闪烁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进去！"那人把宋亚轩推进去，自己最后一个跨入门内。

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宋亚轩喘着气靠在墙上，听见外面传来撞击声。

"这里很安全。"那人摸索着墙壁，找到了开关。

灯光亮起的瞬间，宋亚轩愣住了。

房间里摆满了玻璃容器，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体。他们的面容与刘耀文惊人地相似，只是表情各不相同——有的狰狞，有的痛苦，有的平静。

最中央的容器最大。里面的人有着与刘耀文一模一样的脸，但胸口嵌着一块发光的晶片，上面刻着"LYW-07"。

"这……"宋亚轩说不出话来。

"欢迎来到我的诞生之地。"那人摘下湿漉漉的帽子，露出与刘耀文完全相同的面容，"或者说，欢迎回家。"

宋亚轩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冰凉的玻璃柜上。他看见自己的倒影与无数个"刘耀文"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发抖。

那人缓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掌距离。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宋亚轩的脸颊，目光灼灼。

"我是你失去的记忆，是你逃避的真相。"他的拇指摩挲着宋亚轩的下唇，"我是那个暴雨夜，你说要永远记住的人。"

宋亚轩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两人的体温通过接触传递，让人心慌意乱。

"刘耀文在哪？"宋亚轩盯着他的眼睛，"真正的刘耀文在哪？"

那人突然笑了。笑容让整张脸都柔和下来，却又带着令人心碎的悲伤。

"他在等你。"他轻声说，"等你找到他，就像当年他找到你一样。"

宋亚轩感觉胸口的晶状体开始发热。荧蓝纹路顺着血管蔓延，让他想起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

"告诉我真相。"他强迫自己直视那双眼睛，"全部的真相。"

那人叹了口气。他的手指离开宋亚轩的脸，转身走向中央的玻璃容器。

"二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实验事故。"他的手贴在玻璃上，倒影中的"刘耀文"睁开眼睛，"为了保存最重要的数据，他们做了最疯狂的事——把一个人的记忆，注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宋亚轩的呼吸停滞了。

"那个人就是你。"那人回过头，"而接受记忆移植的，是我。"

轰隆一声雷响，地下室的灯光闪烁起来。宋亚轩看见玻璃容器里的"刘耀文"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不……"他摇着头往后退，"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那人步步紧逼，"但有些东西比真相更重要——比如，我们共同的记忆，我们的感情。"

他的手掌再次贴上宋亚轩的胸口，感受着晶状体的震动。

"即使我是复制体，即使我的记忆是植入的，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实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像你对我的感情一样真实。"

宋亚轩的眼泪无声滑落。他想否认，想推开这个人，但身体却背叛了理智，向前靠去。

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交织。宋亚轩闻到熟悉的烟草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就像那个暴雨夜。

"耀文……"他呢喃着，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门外的撞击声更猛烈了。玻璃容器里的"刘耀文"开始剧烈挣扎，数据流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时间不多了。"那人捧起宋亚轩的脸，"你要做出选择——是继续寻找所谓的'真相'，还是跟我一起结束这一切？"

宋亚轩的手指深深掐进他的手臂。疼痛让他清醒，却又舍不得放开。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颤抖，"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相信你的感觉。"那人凑近他的耳畔，"就像从前一样。"

宋亚轩闭上眼睛。记忆中的雨声与现实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突然，他感觉到胸口的晶状体一阵剧痛。荧蓝纹路猛然暴涨，沿着两人的身体蔓延。

玻璃容器轰然炸裂，蓝色液体漫了一地。无数个"刘耀文"的倒影在液体中浮现，齐声低语：

"换你来找我。"

镜中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