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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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颗粒，随着琴音震动轻微颤动。镜中的刘耀文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他熟悉的促狭笑意，却又有某种陌生的东西一闪而过。

"你不是他。"宋亚轩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抖，喉头发紧。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是水面被投进一颗石子。那个影像没有说话，而是抬起手，轻轻按在镜面上。与此同时，宋亚轩胸口的狼眼吊坠剧烈震动起来，SY标记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疼..."他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琴房的墙壁仿佛融化了一般，露出后面冰冷的数据流。雨滴凝固在窗外，每颗水珠里都倒映着无数个自己。

"我是谁？"镜中的身影终于开口，声音却变成了多重叠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在说话。

琴键开始自动弹奏，原本温柔的旋律变得尖锐刺耳。宋亚轩捂住耳朵蹲下身，却依然能听见那诡异的琴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晶状体蓝光闪烁，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实验室的白大褂、注射器里的荧蓝液体、病床上沉睡的人脸...

"情感覆盖协议启动失败。"机械女声在他脑内响起，"检测到异常数据残留，执行清除程序。"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宋亚轩蜷缩在地上抽搐。他看见自己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皮肤下浮现出流动的蓝色光点。那些光点顺着血管游走，最终汇聚在胸口的吊坠处。

"警告，宿主身份识别冲突。"声音又变回了刘耀文的语气，带着哭腔，"宋亚轩，快醒过来。"

"你在骗我..."他艰难地抬头，发现镜中的自己正被数据流吞噬，"那天你说要和我一起逃走...可你消失了..."

琴房突然剧烈晃动，墙皮簌簌往下掉。宋亚轩踉跄着站起来，伸手去抓琴谱，却发现纸张触碰的瞬间化作灰烬。西装外套还散发着熟悉的松木香，袖口却沾着暗红色污渍。

"那是我的血..."镜中的身影轻声说，"现在也是你的。"

手机再次震动，弹出新信息："身份覆盖中，请做出选择。"

宋亚轩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字迹，喉咙发紧。镜中"刘耀文"的身影越发清晰，甚至能看清锁骨处那道浅浅的疤痕——正是他亲手为对方清理过的伤口。

"你不是他..."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晶状体。蓝光在皮肤下脉动，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我不是谁？"镜中人向前迈了一步，镜面泛起波纹，"是那个会在暴雨夜为你撑伞的人？还是那个躺在病床上也要握着你手的人？"

琴键突然齐鸣，一串尖锐的音符刺得宋亚轩耳膜生疼。他看到西装外套上的暗红污渍正在扩大，像是新鲜的血迹从镜面那边渗透过来。

"那不是血..."他咬牙摇头，"那是荧蓝液体，你们都是..."

"我们都是什么？"镜中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都是想保护你的人？"

宋亚轩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和记忆里那个在ICU病房紧紧攥着他手的男人一模一样。

"闭嘴！"他抓起琴凳砸向镜子。玻璃应声而碎，但镜中人的身影却没有消失。相反，那些碎片中的倒影齐刷刷转向他，露出相似的笑容。

"你以为砸了镜子就能逃避？"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SY-09，该回家了。"

胸口的晶状体突然喷射出数据流，宋亚轩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看见自己的手掌开始透明化，皮肤下的蓝色光点像萤火虫般闪烁。

"不..."他用尽全力抓住钢琴边缘，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这次...这次我不会再被骗了..."

"你是起点，不是终点。"

手机屏幕亮起，匿名信息让宋亚轩浑身一震。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身份。

镜中人笑容微滞，多重音色中透出一丝慌乱："别相信这些..."

"为什么？"宋亚轩突然抬头，声音不再颤抖，"为什么刘耀文从来不说这些？因为他知道...他知道我不是终点..."

琴键自动弹奏的旋律戛然而止。镜中影像的轮廓开始模糊，数据流从裂缝中溢出。

"你父亲创造了SY协议，"宋亚轩站起身，每一步都踩碎地面散落的镜片，"但他没想到会有LYW系列。你们...都是为了控制我才存在的复制体。"

"你错了！"镜中人的声音恢复成单一音色，"我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是假的！"

"爱？"宋亚轩冷笑，"你们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是..."

话音未落，胸口的晶状体突然爆发出强光。宋亚轩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意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夜的琴房、医院的监控仪、废弃工厂的荧蓝液体...

"够了！"他嘶吼着将手按在琴键上。

《雨滴前奏曲》的终章在琴房炸响。但这一次，旋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某个音符被刻意延长，节奏也发生了偏移。

镜中人的身体开始数据化，但他脸上反而露出释然的笑容："你终于...找到了属于我们的旋律。"

宋亚轩瞳孔剧震。这句台词，正是当年刘耀文在音乐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走..."他下意识伸手，却只抓到一把数据碎片。那些发光的粒子飘散在空中，组成最后的字句：

"换你来找我。"

SY进度条归零，终端机突然弹出新指令："请输入下一剧本。"

琴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宋亚轩跪倒在地，耳边响起模糊的耳语："换你来找我..."

窗外雨滴重新落下，节奏与他的心跳逐渐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