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棋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瞥了眼正和克洛诺斯碰杯的上官月,撇撇嘴道:“你和上官月这个酒鬼倒是很搭。”
克洛诺斯笑了,晃了晃酒瓶:“同道中人,自然投缘。走,再去喝一点?”
“走。”上官月拎起剩下的半瓶酒,站起身就往外走。
五子棋跟在后面,突然想起个地方,喊道:“去风吹涯!那里的风最烈,配酒带劲!”
“好主意!”克洛诺斯吹了声口哨,率先迈开步子,绿衣在风里飘得像片叶子,“让风当我们的酒友,岂不快哉?”
上官月跟上他的脚步,回头冲五子棋扬了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跟不上可就没酒喝了。”
五子棋哼了一声,快步追上去,白裙扫过石板路,带起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五子棋蜷在稻草堆上,上官月伸手替她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指尖刚触到颈后,她就舒服地眯起眼,喉间溢出软糯的气音:“嗯……这里挠得刚好,再用点力?脖子后面那块别停啊喂!人类今天手感不错,勉强允许你多摸一会儿。”
上官月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指尖往下挪了挪,刚要碰到后腰,五子棋的尾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毛茸茸尾巴)就轻轻甩了甩,扫过她的手背:“还行吧,但别得寸进尺摸肚子啊,那是禁区!再乱摸我可就拍你手了。”
上官月偏不听话,故意往她小腹处探了探。下一秒,手腕就被轻轻咬了一口,不疼,却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五子棋抬眼瞪她,虎牙还抵在她皮肤上:“喂!摸太久了啊,我不耐烦了!警告一次,再不停就真不客气了!”
可没等上官月收回手,她又突然松开嘴,用脸颊往她掌心蹭了蹭,尾巴翘得高高的:“快摸我快摸我!刚才那下太舒服了,再来亿遍!顺便用你的手沾点我的味道,标记一下——这是我的人。”
上官月看着她眼底明明灭灭的情绪,又看了看那根随着心情左右摇摆的尾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猫性,比真猫还善变。”
五子棋哼了一声,往她怀里缩了缩,尾巴圈住她的手腕:“要你管,本喵乐意。”
风吹涯的风正烈,上官月和巴巴托斯碰着酒瓶,五子棋蹲在一旁,尾巴惬意地扫着地上的草屑,忽然想起什么,颠颠地跑过去,想像蹭上官月那样往巴巴托斯腿边凑。
“啧——”巴巴托斯突然猛地后退半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绿帽檐都震得歪了歪。他揉着鼻子,眉头皱成一团:“你离我远点!”
五子棋愣在原地,尾巴僵在半空:“怎么了?”
“我对猫过敏。”巴巴托斯又退了两步,声音瓮声瓮气的,“你这一身猫气……比真猫还呛人。”
说着他又打了个喷嚏,干脆转身往风里飘了飘,隔着老远喊:“你们喝着,我去那边透透气!”
上官月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五子棋耷拉下来的尾巴,忍不住笑:“原来风神也有怕的东西。”
五子棋气鼓鼓地踹了脚石头:“什么嘛!我这是灵气,他懂个屁!”可见巴巴托斯宁愿扒着风车顶吹风也不肯靠近,她还是撇了撇嘴,往上官月身边缩了缩,“算了,他不待见本喵,本喵还不稀罕理他呢。”
就在这时山坡下冲下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五子棋碰了碰这个盒子的耳朵
猫盒的耳朵被碰的瞬间,“咔嗒”一声弹开,一个粉发少女从中跳了出来,落地时肉垫轻轻踩在草地上,几乎没出声。
五子棋眼睛一下亮了——这少女齐肩短发泛着樱花粉,两侧垂落的发丝衬得脸型愈发小巧,一双圆眼像盛着浅紫色的湖水,眼尾微微上翘,带着点猫科动物特有的狡黠。她穿着蓝绿色的“百花戏”上衣,雪白底色上缀着樱花,魔改的水手领交叉在胸前,系着三叶结,流苏随动作轻轻晃;下半身是百褶裙,腰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小腿套着袜套,顺下来就是毛茸茸的猫爪脚掌,背后还晃着两条淡粉色的大尾巴,正好奇地扫着身边的风。
“喵,请问是温迪先生吗?”少女歪头笑,嘴唇粉嘟嘟的,露出整齐的白牙,胸前草绿色的神之眼闪了闪,“你订购的葡萄酒到了。”
风车顶上的巴巴托斯探出头,远远摆手:“放在下面就好了。”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显然还在避着猫气。
五子棋已经凑了上去,戳了戳少女的尾巴尖:“你也是猫?两条尾巴欸!”
绮良良被戳得抖了抖尾巴,笑着回戳她的手:“我是绮良良,快递公司的送货员哦。你也是猫又吗?尾巴好软呀。”
“我可比你厉害!”五子棋挺起胸,尾巴得意地翘起来,“我还会变……”
“行了,别吓着人家。”上官月走过来,看了眼绮良良放在地上的酒桶,“温迪怕猫过敏,麻烦你放这儿吧。”
绮良良眨眨眼,了然地“喵”了一声:“难怪温迪先生站那么远!那我先走啦,还有其他货要送~”说罢抱起猫盒,两条尾巴轻快地晃着,几步跳下山坡,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里。
五子棋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尾巴:“她的尾巴比我的软……”
上官月弹了弹她的脑袋:“再比,温迪的酒都要被风吹跑了。”
巴巴托斯灌了口酒,看着绮良良消失的方向,慢悠悠道:“那个人叫绮良良,是个猫又妖怪,在快递公司干活呢。”
五子棋眼睛一亮,尾巴“唰”地竖起来:“妖怪?那我这亿年大妖,可得好好会会她!”说着就要追下去。
“别费劲了。”巴巴托斯伸手拦了一把,又赶紧缩回手(怕沾到猫气),“上官月都留不住她。那小家伙满脑子都是赚钱,一天能跑遍整个蒙德,两天就能蹿到枫丹去送货,脚程快得跟风似的。”
上官月靠在石头上笑:“比你这风神还能跑?”
“那可不。”巴巴托斯晃着酒瓶,“人家是为了生计,我是为了摸鱼,能一样吗?”
五子棋撇撇嘴,收回脚步:“赚钱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晒太阳挠痒痒……”话虽如此,眼睛却还望着山坡下,显然对那只两条尾巴的猫妖记上了心。
风带着远处的铃铛声飘过,像是绮良良送货时的动静。巴巴托斯又打了个喷嚏,往旁边挪了挪:“别想了,等你追上她,她说不定都从至冬国绕了个圈回来了。”
风里飘来一阵轻快的调子,像是谁在哼着歌,歌词里满是软乎乎的肉垫、快递和五星好评,听得人心里发痒。
“好听。”五子棋晃着尾巴,耳朵跟着节奏动了动,“这歌跟绮良良一模一样!”
上官月挑眉看向巴巴托斯,只见他得意地晃了晃酒瓶,帽檐下的金发闪了闪:“我给她写的,不错吧?”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五子棋一脸怀疑,“不会是欠了她酒钱,拿歌抵账吧?”
巴巴托斯轻咳一声,转身灌了口酒:“胡说!我这是欣赏她的敬业精神……再说了,这歌配着风唱,跑单都能快三分。”
歌声还在风里打着旋,“叮咚有您的快件”那句反复响起,倒真像绮良良抱着猫盒穿梭街巷的样子。上官月笑了笑,碰了碰巴巴托斯的酒瓶:“行啊,酒鬼诗人,这歌比你那些情诗接地气多了。”
“那是自然。”巴巴托斯扬起下巴,“等她下次来送货,我唱给她听,说不定能换两瓶好酒——”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喷嚏,赶紧往旁边躲了躲,离五子棋更远了些。
风卷着歌声往远处去了,想来是飘向了绮良良下一个送货的方向。五子棋摸着下巴,突然道:“下次见到她,我得让她教我唱……说不定唱着歌追她,能跑得快点?”
巴巴托斯脸上的笑容突然淡了,帽檐压得很低,声音也没了之前的轻快:“其实吧,我也有一点事情求你们。”
“什么?”上官月放下酒瓶,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凝重。
“深渊龙王特瓦林,”巴巴托斯的声音带着风都吹不散的疲惫,“它又一次被深渊盯上了。上一次旅行者好不容易击退深渊,可这次……这次的深渊更加恐怖,更加古老、野蛮、强大。”
他顿了顿,像是在吞咽什么苦涩的东西:“天理沉睡,没人能制衡。已经……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凯亚被杀,安柏重伤垂危,丽莎为了对抗他们,用尽全力引雷电自毁……现在骑士团里,除了琴和远在异乡的法尔加,几乎全成了牺牲品。就连北风狼王安德留斯也没能幸免,阿贝多在爆炸里……没留下一点痕迹。好多好多人,都没了。”
风吹过风吹涯,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五子棋的尾巴也不晃了,愣愣地看着巴巴托斯——她听不懂那些名字,却能从他声音里听出铺天盖地的悲伤。
上官月沉默片刻,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她抹了把脸,看向巴巴托斯:“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人是谁,发生了什么……”
五子棋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对上她的眼神,用力点头。
上官月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但是,我们会尽量帮忙的。”
巴巴托斯猛地抬头,帽檐下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濒死的星火被风重新点燃。风卷起他的绿衣,带着点颤抖的声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