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码头总泛着铁锈味的腥气。左奇函立在集装箱顶端，黑色风衣被风掀起边角，露出腰侧别着的银色手枪。下方混战正酣，晋峰帮的人踩着青玄帮的尸体往前冲，刀刃相撞的脆响混着闷哼，在雨幕里织成一张血腥的网。
“左帮主倒是清闲。”
身后忽然传来少年气的嗓音，杨博文撑着把黑伞站在集装箱边缘，白衬衫被雨水洇得半透，领口沾着点猩红——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他怀里抱着只半湿的流浪猫，指尖轻轻摩挲着猫耳，眼神却冷得像冰。
左奇函回头时，枪口恰好擦过杨博文的鬓角。“杨小少爷不在温室里待着，来这种地方玩？”他声线没什么起伏，指腹却在扳机上顿了顿，终究没扣下去。
杨博文轻笑一声，把猫塞进身后保镖怀里：“#青玄帮的地盘，我来看看蛀虫怎么被清理，不行么？”他往前走半步，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左奇函手背上，“倒是左帮主，打着‘清剿叛徒’的旗号抢地盘，吃相真难看。”
左奇函突然掐住他的后颈，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杨博文却没挣扎，反而仰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藏在荆棘里的花。“松手。”少年的声音带着点哑，“不然我爹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儿子被你这么对待，晋峰帮的仓库，明天就得变火海。”
指尖下的皮肤温热，左奇函忽然松了手。他见过杨博文在宴会上装乖的样子，穿着定制西装给长辈敬酒，眼尾微微上挑，像只无害的狐狸。可只有他知道，这只狐狸的爪子有多锋利——上周城西枪战，杨博文单枪匹马挑了三个叛徒，子弹全打在膝盖骨上，笑着看对方在血泊里爬。
“宋月最近跟你走得很近。”左奇函转身望向码头，青玄帮的人已经开始撤退，“她是赤焰帮的人。”
杨博文的伞柄捏得发白。“左帮主关心我？”他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还是怕我死了，没人跟你抢码头？”
左奇函没再说话。集装箱下传来引擎轰鸣，晋峰帮的车正有序撤离。他最后看了眼杨博文，少年站在雨里，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却又透着股谁也压不住的韧劲。
回到据点时，副手递来份文件：“左哥，青玄帮内部账目有问题，几个堂主跟赤焰帮暗通款曲。”
左奇函翻开文件，指尖在“宋月”的名字上顿住。那女人上周还在慈善晚宴上跟杨博文碰杯，一身红色旗袍，笑起来优雅得像朵红玫瑰。他忽然想起杨博文刚才的眼神，看似嘲讽，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备车。”左奇函合上文件，“去青玄帮附近守着。”
副手愣了下：“左哥，咱们刚跟他们打完……”
“执行命令。”
黑色轿车滑入雨夜，左奇函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他和杨博文就像两块互斥的磁铁，见面就剑拔弩张，却总在某个瞬间，被对方身上的刺勾住。就像现在，明知道不该管青玄帮的闲事，方向盘却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打。
而此时的青玄帮别墅，杨博文正坐在书桌前，指尖划过宋月送来的蛋糕盒。奶油上用巧克力酱写着“合作愉快”，他忽然笑了，拿起银叉往蛋糕里一戳——叉子没入三寸，碰到个坚硬的东西。
是枚微型窃听器。
少年脸上的笑容淡下去，眼底翻涌着浓稠的墨色。他拿出手机，翻到那个备注为“疯子”的号码，输入信息又删掉，反复几次，最终只留下一行字：“码头的账，改天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窗外的雨恰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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