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绒花在魏嬿婉袖中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
回宫路上，她不由得放慢脚步。梦里这枚绒花本该被嘉妃捡到，而后成为构陷纯贵妃的关键证物。如今阴差阳错落到她手里……
"贵人当心！"
春蝉的惊呼突然响起。魏嬿婉还未回神，就撞上一顶鎏金软轿。轿帘掀起，露出嘉妃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金凤钗斜插云鬓，朱唇噙着冷笑。
"本宫当是谁这么不长眼。"嘉妃慢条斯理地抚过腕上翡翠镯子，"原来是本宫手下爬出来的魏贵人啊。"
魏嬿婉指甲掐进掌心。梦里嘉妃折磨她的画面历历在目......
"臣妾失礼。"她垂首行礼，却听"啪"的一声——嘉妃的绣鞋故意踩进水洼，泥浆溅满她的裙摆。
"哎呀，本宫的鞋脏了。"嘉妃故作惊讶，"记得你在本宫宫里当差时，擦鞋最是拿手？"
四周宫人低笑出声。魏嬿婉浑身发抖，不是因恐惧，而是为袖中那枚绒花——此刻正随着她的颤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怎么？当了贵人就金贵了？"嘉妃突然厉声，"跪下！"
青石砖的寒气透过膝盖刺入骨髓。魏嬿婉掏出绢帕，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嘉妃的鞋尖挑起她的下巴，金线刺绣刮得她生疼："用袖子擦，才显诚意。"
绛紫色宫袖浸入泥水，像一滩凝固的血。魏嬿婉盯着鞋面上振翅欲飞的金凤，忽然想起梦里自己封皇贵妃那日，也是踩着嘉妃的脊背迈过景仁宫的门槛……
"嬿婉？"
熟悉的嗓音如惊雷炸响。魏嬿婉猛地抬头，凌云彻就站在三步之外，眼中满是震惊。他依旧穿着御前侍卫的靛蓝官服，腰间佩刀随着急促呼吸轻轻晃动。
——这个曾经她最爱的、曾让她甘愿喝下避子汤也要私奔的男人，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了御前红人，因为娴贵妃的缘故。
也是梦里为如懿作证，亲手将她送上断头台的"故人"。
"凌大人。"她缓缓起身，泥水从裙摆淅沥而下，"好巧。"
凌云彻不顾失礼，伸手欲扶，却在看到她冰冷眼神时僵住。嘉妃笑得花枝乱颤："凌侍卫莫不是旧情难忘，竟敢当着本宫的面如此逾矩？可惜啊，你的心上人现在……"
"嘉妃娘娘慎言。"魏嬿婉突然打断，嘴角勾起完美弧度，"臣妾与凌大人，不过是旧相识，并不熟悉，也没有别的关系。"她故意将"旧"字咬得极重，满意地看着凌云彻脸色煞白。
回宫后，春蝉哭着为她更衣。魏嬿婉知道春蝉对自己的担心与关心，经过那几天的深思，她现在已经非常坚定自己要什么，回过神来她盯着铜镜冷笑："春蝉不要哭？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她取出袖中绒花，轻轻放在烛火上。蚕丝花瓣蜷曲焦黑，化作一缕青烟。
"去告诉澜翠，"她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写下一个"嘉"字，"本宫要那匣子里的'醉仙桃'。"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底翻涌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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