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药味浓得呛人。
魏嬿婉踏入内殿时,纯贵妃正披发倚在榻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帐顶。宫女们说,自宫宴那日后,娘娘便不言不语,连药都是强灌下去的。
"娘娘......"魏嬿婉跪在榻前,声音哽咽,"臣妾来看您了。"
纯贵妃眼珠动了动,又恢复死寂。
魏嬿婉用帕子拭泪,余光却瞥见榻边小几上的茶盏——杯沿沾着新鲜口脂,而纯贵妃的唇却是苍白的。
果然在装疯。
"娘娘病成这样,臣妾心里实在......"她突然压低声音,"那日宫宴,臣妾瞧见嘉妃与玉氏王爷......"故意顿了顿,"他们......在偏殿私会。"
纯贵妃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臣妾本不敢说,可看着娘娘蒙冤......"魏嬿婉突然抓住纯贵妃的手,感觉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肌肉,"娘娘,我知道您也许听不见这些话,但臣妾实在......"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在纯贵妃手背。
"他们......还提到了太液池。"魏嬿婉凑得更近,呼吸拂过纯贵妃耳畔,"说皇后娘娘撞见了不该看的......"
"哗啦——"
纯贵妃突然打翻药碗,褐色的汤汁泼在魏嬿婉裙摆上。宫女们慌忙上前,却见贵妃又恢复痴态,呆呆望着虚空。
"是臣妾失言了。"魏嬿婉哭着退后,"娘娘好生将养......"
转身时,她听见纯贵妃的护甲抠断了木雕缠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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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梆子刚响过,养心殿便传来消息:纯贵妃连夜求见皇上。
魏嬿婉倚在窗边,看宫灯如流火般涌向乾清宫。春蝉慌慌张张跑来:"主儿,纯贵妃娘娘她......"
"嘘。"魏嬿婉指尖抵唇,眼底映着远处跳跃的火光,"你听。"
风声送来隐约的哭喊,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不到半个时辰,一队侍卫押着披头散发的嘉妃经过宫道,方向是......冷宫!
"贞淑撞死在慎刑司了。"进忠幽灵般出现在廊下,"临死前写了血书,说嘉妃与玉氏王爷私通已三年有余。"
魏嬿婉抚过鬓边海棠:"皇后娘娘的事......"
"纯贵妃一口咬定是嘉妃推人下水。"进忠轻笑,"还拿出了嘉妃遗失的翡翠耳坠——正是那日您让澜翠扔在太液池边的。"
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接着是重物落水声。魏嬿婉闭眼聆听,恍如欣赏仙乐。
"皇上赐了白绫。"进忠递来一卷明黄圣旨,"但嘉妃......自己跳了太液池。"
魏嬿婉展开圣旨,借着月光看清上面朱笔御批:追封皇后为孝贤皇后,纯贵妃......晋皇贵妃。
"但纯贵妃娘娘对您只字未提,"进忠嘴角含笑,"贵人您一丝赏赐都没有。"
“无妨”,海棠花"啪"地折断在魏嬿婉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