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慈幼局一事之后，罗怡学和赵子夜便有了些微妙的交集。
有时她去慈幼局，会遇到赵子夜派人送来的物资；有时她去药铺抓药，掌柜的会笑着说，赵大人已经打过招呼，让给她算最便宜的价钱。
她想向他道谢，却一直没有机会。他身居高位，公务繁忙，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一个月后，她接到了一张来自首辅府的帖子，说首辅大人偶感不适，请她过去看看。
罗怡学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收拾好药箱，赶往首辅府。
首辅府位于京城的核心地段，府邸不算奢华，却气势恢宏，处处透着庄重肃穆。
被领进书房时，赵子夜正坐在书桌后看公文，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
“大人。”罗怡学行了一礼。
赵子夜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坐吧。”
罗怡学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出脉枕：“请大人伸左手。”
赵子夜依言照做。他的手很宽，手指修长，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手腕处的脉搏沉稳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罗怡学仔细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问道：“大人近日是否经常熬夜？饮食是否规律？”
“嗯。”赵子夜淡淡应了一声，“前几日处理政务，多忙了些。”
“大人是劳累过度，肝火旺盛所致。”罗怡学说道，“我给您开一副安神平肝的方子，按时服用，另外，尽量早睡，饮食清淡些，少动怒。”
她一边说，一边提笔写下药方。
赵子夜看着她写字的侧脸，灯光下，她的皮肤白皙，睫毛纤长，神情专注，褪去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温婉。
“你医术不错。”他突然开口。
罗怡学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家父曾是江南名医，民女只是学了些皮毛。”
“为何不悬壶济世？”赵子夜问道。
“女子行医，多有不便。”罗怡学低下头，继续写药方，“能帮到慈幼局的孩子们，便够了。”
赵子夜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母亲也略通医术，生前最喜欢帮助邻里。
“慈幼局的孩子们，都还好吗？”他问道。
“都很好，多谢大人关心。”罗怡学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他，“药材我已经跟药铺说好了，他们会送来。”
“有劳了。”赵子夜接过药方，递给旁边的随从，“送罗姑娘出去，另外，取些银两给罗姑娘。”
“大人，诊金就不必了。”罗怡学站起身，“之前慈幼局的事，还未谢过大人。这点小事，就当是民女的谢礼吧。”
赵子夜看着她，她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做作。
“随你。”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走出首辅府时，夜色已深，月光皎洁，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银霜。
罗怡学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灯火通明的府邸，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和赵子夜，就像两条平行线，本不该有交集，却因为一些意外，渐渐靠近。
而她不知道的是，书房里，赵子夜正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手里还捏着那张写着药方的纸。纸上的字迹娟秀清丽，像她的人一样，透着一股淡淡的灵气。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微凉，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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