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词陵知他性子,不再多言,轻手轻脚退到外间,与苏昌河一同警戒。
长夜将尽,东方泛起鱼肚白。
四淮城渐渐苏醒,虽然依旧带着大病初愈般的疲惫,
至少,那笼罩城区的诡异压抑已经散去。
官府或许会追查昨夜城南的异动,但那已与苏暮雨他们无关。
天光微亮时,四人已收拾妥当。
墨倾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外面罩着苏暮雨递过来的、带着他清冷气息的深色披风,遮掩了肩部包扎的痕迹。
她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
苏昌河早已准备好一辆不起眼但内里舒适的马车。扶墨倾歌上车坐稳后,苏暮雨亲自驾车,慕词陵骑马在侧,苏昌河则如同影子般游弋在前后左右,确保一路安全。
马车辘辘,驶出尚在晨雾中的四淮城,踏上归途。
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垫子,墨倾歌靠着车壁,透过微微晃动的车帘缝隙,看着外面迅速后退的景色。
晨风带着田野的清新气息吹入,彻底驱散了昨夜那甜腥的梦魇。
她忽然轻声开口,对着驾车的背影,
倾歌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归宁谷那边,都安顿好了吗?
苏暮雨控着缰绳,声音顺着风平稳地传来:
苏暮雨谷中大局已定,细节有明策叔和三官他们。推测你会来四淮城处理夜鸦之事,便来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包含的信任、了解、以及昼夜兼程的急切,墨倾歌岂能不知。
“幸好你们来了。”
她低语,想起昨夜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心头仍有余悸,但更多的是暖意。
苏暮雨没有下次。
苏暮雨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
苏暮雨至少,不要独自面对。
“……嗯。”墨倾歌轻轻应了一声,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
她知道,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要求。
慕词陵策马靠近车窗,笑嘻嘻道:“倾歌,你是没看见,他俩听说你可能在四淮城,那赶路的速度,啧啧,差点把马跑废了!”
“比当年接最急的刺杀单子还拼!
墨倾歌抿唇一笑,看向车窗外的苏昌河。
苏昌河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慕词陵的话,但握着缰绳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一路无话,但气氛却不再紧绷,反而流淌着一种劫后余生、同伴重聚的安然与默契。
苏暮雨驾车极稳,尽量避开颠簸之处。
慕词陵时不时找些轻松的话题说笑,苏昌河虽沉默,但始终保持着最高效的警戒。
中途在路边茶寮简单用了些饭食,苏暮雨仔细检查了墨倾歌的伤口换药,确认无碍后继续赶路。
如此行了三日,已远离四淮城地界,沿途越来越偏僻,人烟稀少,山势渐起,正是通往归宁谷的方向。
第四日午后,马车驶入一片幽深的山林。
道路越发崎岖难行,但苏暮雨对路径极为熟悉,马车依旧平稳。
林深叶茂,光线黯淡,唯有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和马蹄声打破寂静。
忽然,前方探路的苏昌河勒住马,抬手示意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