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边塞,雪落山庄。
客栈依山傍水,本应风雅,却因年久失修显出一派萧索。
屋檐下冰锥垂挂,门前溪水半冻。四周白雪皑皑。
厅内炭火微弱,寒意透骨。
一袭青衣俊美男子外罩深蓝狐裘,坐于窗边,手捧清茶,眉眼倦淡。
冷风从门口袭来,趴在前台睡着的账房被冻醒。
他揉了揉眼睛,跺脚呵气,凑近萧瑟,
账房老板,这客房漏风都漏成筛子了。
账房咱是不是该弄点银子修缮修缮?”
萧瑟慢条斯理吹开茶沫,眼也未抬,慢条斯理道:
萧瑟你懂什么。
萧瑟我萧瑟的客栈,要的就是风雅二字。
萧瑟背靠青山,面朝绿水。
萧瑟若再多几分颓败之感,便更合旅途之人的心境。
账房茫然不解,
账房什么心境?
萧瑟敛眸,轻叹,
萧瑟在路上……的感觉。
账房啊?
账房迷惑不已的转身,跑去跟小二嘀嘀咕咕,
账房你说这在路上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账房等等!
账房老板不会想把客栈卖了吧?
账房这大雪下了好几个月,一个客人都没有。
账房要是没了客栈,咱们兄弟俩岂不是流落街头?
小二搭着账房的肩,摇头晃脑:
小二老板的境界,岂是咱们俗人能懂的?
小二你看这雪,咱们只能瞧见白茫茫一片。
小二老板却能看出诗意,这就叫——文人骚客!”
他偷瞥萧瑟,压低声音,
小二快看,老板又要吟诗了。
萧瑟却只是望着窗外飘雪,心中暗叹:
生意惨淡,莫非真要卖了这客栈?
忽然——
“轰隆!!!”
屋顶骤然破开一个大洞,积雪混着木屑纷扬落下。
一道身影随着碎瓦坠下,“砰”地砸在厅中桌上,又滚落在地。
是一名红衣女子,一身玄衣已被雪水和血迹浸透,长发散乱,面色惨白如纸。
她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缕鲜红,随即昏死过去。
账房和小二吓得跳起,萧瑟亦骤然起身,狐裘轻扬。
小二眼尖,瞥见她腰间玉佩莹润、衣料华贵,顿时两眼放光:
小二老板!她砸坏了咱的屋顶!
小二看这穿着……肯定有钱赔!”
账房也激动起来:
账房赔了钱,咱们的工钱就有着落了!
萧瑟目光扫过女子精致绝伦的脸庞,和昏迷中仍紧蹙的眉,心中微动。
他缓步走近,正要俯身查看——
女子忽然睫毛一颤,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仿佛蕴着破碎的星河,此刻却涣散无焦。
她吃力地抬起染血的手,指尖颤巍巍指向萧瑟,气若游丝:
倾歌你……
一字未尽,她再度昏厥,手无力垂落。
萧瑟眸色微凝。
小二伸手欲扶,
小二我来抬她进客房……
萧瑟不必。
萧瑟打断,俯身将女子横抱而起,
萧瑟我来。
怀中人轻得过分,仿佛一片即将消散的雪。
他转身朝楼上走去,雪粒从破洞飘落,沾湿他肩头狐裘。
账房和小二面面相觑。
小二忍不住嘀咕:
小二老板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账房望天:
账房屋顶钱还没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