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景博扶着雷千绝在废弃矿洞的角落坐下时,洞外的风雪正越刮越烈,矿壁上的冰碴被风吹得簌簌掉落,砸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雷千绝刚用雷元素逼出胳膊里的寒气,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他看着灰景博手中紧握的冰玉吊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上的雷光纹路,突然开口:“景博,你还记得我们在雷鸣峡谷找到雷源之心的那天吗?当时你说,元素力的本质不是掠夺,是守护。”
灰景博愣了一下,指尖的吊坠似乎也跟着微微发烫。他当然记得——那是三个月前,雷鸣峡谷的雷暴季刚过,峡谷深处的雷元素晶石矿脉暴露出来,他们师徒俩顺着矿脉找到雷源之心时,恰好遇到一群被影阁追杀的普通人。当时灰景博不顾雷千绝的阻拦,用刚觉醒的蓝阶雷元素护住了那些人,也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见到喜晔辰他们——喜晔辰用冰元素冻结了影阁成员的武器,美熠汐的水元素在矿脉旁筑起防护盾,木泽和木禾的木元素缠绕住敌人的脚踝,沸烬程的火元素则在一旁警惕地戒备。
“我记得。”灰景博的声音有些沙哑,“当时喜晔辰还笑我,说蓝阶的元素力就敢硬扛影阁,不怕死吗?我跟他说,要是连守护都不敢,觉醒元素力还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灰景博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起那天喜晔辰听完后的反应——明明嘴角还勾着嘲讽的笑,却在影阁成员反扑时,下意识地将他护在身后;想起美熠汐递给他的水元素晶石,说“雷元素消耗大,用这个补一补”;想起木禾塞给他的木禾果,果皮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可现在,那些人却成了影阁的爪牙,成了冰封雪域普通人的噩梦。
雷千绝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压缩干粮,掰成两半递给灰景博:“先吃点东西吧,我们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喜晔辰现在掌控着冰封雪域,外面全是他的人,贸然出去只会送死。”
灰景博接过干粮,却没什么胃口。他将干粮放在一旁,重新握紧冰玉吊坠,玉佩入手的冰凉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突然想起刚才在书房里,喜晔辰(美熠汐躯体)看到吊坠时眼神里的波动,还有小喜系统提示的“记忆碎片解锁”——或许,他可以从矿洞里的普通人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喜晔辰被暗元素控制后的细节,找到唤醒他的契机。
“师父,我想去找矿洞里的普通人问问。”灰景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才那个老人家说,喜晔辰回来后就没戴过吊坠,还把父亲喜智泽关了起来。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知道更多事,比如喜晔辰是怎么突然黑化的,影阁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雷千绝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矿洞现在被影阁管控着,普通人都被分成了小组挖矿,旁边还有影阁成员看守,你怎么靠近?万一被发现……”
“我小心点。”灰景博打断他,指了指矿洞深处的阴影,“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个隐蔽的通道,应该是以前挖矿留下的老矿道,说不定能通到普通人挖矿的区域。我从老矿道过去,不会被影阁的人发现。”
雷千绝沉默了片刻,知道灰景博的脾气——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光元素灯笼,递给灰景博:“拿着这个,老矿道里黑,小心脚下。记住,只问情况,别冲动,一旦有危险就立刻回来。”
灰景博接过灯笼,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矿洞深处走去。老矿道的入口果然隐蔽,藏在一堆废弃的挖矿工具后面,洞口只有半人高,需要弯腰才能进去。他打开光元素灯笼,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前方的通道,通道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地面上还散落着生锈的矿镐和矿灯,显然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
通道里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影阁成员的呵斥声。灰景博走得很小心,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一听,确认没有危险后再继续前进。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叮叮”声——是挖矿工具碰撞矿壁的声音,还有普通人压抑的咳嗽声。
灰景博放慢脚步,悄悄靠近通道的出口。出口处被一块巨大的冰石挡住,只留下一道缝隙,刚好能让他看到外面的情况——那是一个宽敞的矿厅,几十名普通人正弯腰挖矿,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戴着黑色的镣铐,镣铐上缠绕着暗元素,显然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或反抗。矿厅的四周站着四名影阁成员,手中的长矛上镶嵌着暗元素晶石,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每一个人,只要有人动作慢了,就会被长矛的杖尾狠狠砸向后背。
“快点挖!喜大人说了,今天要是挖不够十块冰元素晶石,谁也别想吃饭!”一个影阁成员的声音响起,他朝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踹了一脚,少年踉跄着摔倒在地,手中的矿镐也掉在了地上。
灰景博的拳头瞬间握紧,指尖的雷元素忍不住跳动起来。他认出那个少年——上次在矿洞外,他见过这个少年,当时少年还偷偷给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半块干粮。可现在,少年却只能趴在地上,不敢反抗,甚至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矿厅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灰景博赶紧缩回缝隙后面,屏住呼吸,只听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喜晔辰!你是不是故意的?影阁阁主让我们共同管控冰封雪域,你倒好,把矿洞的管理权全抢了,我这边连块完整的冰元素晶石都看不到!”
是美熠汐的声音——但灰景博一听就知道,这具躯体里装的是喜晔辰的灵魂。他赶紧透过缝隙看去,只见“美熠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斗篷,腰间挂着的水源之心泛着幽蓝的光,手中却握着喜晔辰的寒冰扇,显然是从喜晔辰那里“抢”来的。而在她对面,站着的是穿着玄色斗篷的“喜晔辰”——躯体是喜晔辰的,灵魂却是美熠汐的,她手中握着一把水元素凝聚而成的短杖,脸上满是嫌弃。
【检测到宿主与美熠汐(喜晔辰躯体)产生争执,暗元素压制值无波动,当前稳定在86.5%。提示:宿主与美熠汐(喜晔辰躯体)的争执属于“黑化后欢喜冤家互动”,不会影响暗元素控制,可适度放任。】
小喜的声音在“美熠汐”(喜晔辰灵魂)的脑海里响起,可她却完全没理会,反而举起寒冰扇,扇面上的冰纹开始发光:“美熠汐,你少胡搅蛮缠!冰封雪域本来就是喜家的地盘,我管矿洞天经地义!你要是想要冰元素晶石,自己去挖啊,别来抢我的!”
“谁要抢你的?”“喜晔辰”(美熠汐灵魂)翻了个白眼,手中的水元素短杖一挥,一道水箭朝着“美熠汐”(喜晔辰灵魂)射去,却在半空中被寒冰扇冻结成了冰箭,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影阁阁主说了,源之心持有者要互相配合,你倒好,连块晶石都不肯分我,信不信我去阁主那里告你一状?”
“你去啊!”“美熠汐”(喜晔辰灵魂)丝毫不怕,反而往前一步,寒冰扇几乎要贴到“喜晔辰”(美熠汐灵魂)的脸上,“你以为阁主会帮你?他早就说了,谁能掌控更多的元素资源,谁就能得到更多的暗元素加持。你连水羽成域的普通人都管不好,还有脸来管我?”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矿厅里的普通人吓得纷纷低下头,连挖矿的动作都放慢了。四名影阁成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的日常争执——自从喜晔辰和美熠汐灵魂互换、双双黑化后,这样的争吵每天都会上演,有时是为了一块元素晶石,有时是为了谁先使用矿洞的管理权,甚至有时会因为谁的斗篷更漂亮而吵得面红耳赤。
灰景博躲在缝隙后面,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黑化后的喜晔辰和美熠汐竟然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在争夺权力,却像两个闹脾气的孩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沉稳和冷静。他正想再仔细听听,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赶紧熄灭光元素灯笼,转身将雷刃握在手中。
“别紧张,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之前被他们救助的那个老人。老人手里拿着一盏破旧的矿灯,灯光微弱,刚好能照亮他布满皱纹的脸,“我看到你从老矿道进来,怕你被影阁的人发现,就跟过来了。”
灰景博松了口气,收起雷刃,重新点亮光元素灯笼:“老人家,谢谢您。我想问问您,喜晔辰把他父亲喜智泽关在哪里了?还有,他回来后,除了管控矿洞,还做了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他示意灰景博跟着他,沿着老矿道往回走了几步,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停下,才压低声音说道:“喜老爷被关在喜家城堡的地牢里,那里以前是用来关押犯了族规的族人的,现在被影阁改成了囚室,除了喜老爷,还有几个不肯归顺影阁的喜家长老也被关在那里。”
“地牢?”灰景博心中一动,“您知道地牢的位置吗?有没有办法进去?”
老人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了:“地牢在城堡的地下,入口在主殿的书房后面,由阿木亲自看守。阿木那孩子,现在变得比喜大人还可怕——以前多活泼的一个孩子啊,现在连话都很少说,谁要是靠近地牢,他就用暗元素冻住谁,上个月还有个老仆人想给喜老爷送件棉衣,结果被他冻成了雪人,到现在还放在地牢门口当警示呢。”
灰景博的心脏猛地一沉——阿木的暗元素本就特殊,再加上他元素灵神传承者的身份,就算没有源之心,实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地牢入口在书房后面,而书房现在由喜晔辰亲自管控,想要进去,比登天还难。
“那喜晔辰回来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提到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灰景博不死心,继续追问。他想起刚才在书房里,喜晔辰看到冰玉吊坠时的反应,或许,还有其他能唤醒他记忆的东西。
老人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说道:“对了,上个月喜大人让影阁的人把城堡里所有关于他母亲的东西都烧了——包括他母亲的画像、首饰,还有她生前最喜欢的冰菊盆栽。当时老长老喜渊去阻止,结果被喜大人用暗元素打伤了,后来喜渊长老想趁夜偷袭喜大人,却被喜大人用寒冰扇冻成了雪人,直到第二天才被影阁的人解开,现在也被关在地牢里了。”
“他母亲的东西?”灰景博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冰玉吊坠是喜晔辰母亲临终前给他的,喜晔辰现在要烧掉所有关于他母亲的东西,说明他的潜意识里还在抗拒这段记忆,而这份抗拒,或许就是唤醒他的突破口。
“老人家,您知道喜晔辰母亲的墓在哪里吗?”灰景博抓住老人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我想去找找,说不定那里有能唤醒他的东西。”
老人被他抓得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惋惜:“喜夫人的墓在冰封雪域的冰湖旁,那里是喜家的祖坟所在地。可自从喜大人回来后,就派了影阁的人把冰湖围了起来,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连祭拜都不行。而且,冰湖旁的冰元素异常浓郁,现在这个季节,湖面上的冰至少有三尺厚,连冰兽都不敢靠近,你去了也是送死。”
灰景博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他本以为能从喜晔辰母亲的墓入手,可现在看来,这条路也被堵死了。他松开老人的手,靠在矿壁上,看着手中的冰玉吊坠,突然觉得有些无力——雷千绝和他打不过喜晔辰,地牢和冰湖又都被严密管控,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矿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灰景博和老人赶紧朝着缝隙跑去,透过缝隙一看,只见“美熠汐”(喜晔辰灵魂)正举着寒冰扇,对着刚才被踹倒的少年,扇面上的冰纹已经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你敢偷懒?”“美熠汐”(喜晔辰灵魂)的声音冰冷,“影阁的规矩,偷懒者,冻成雪人!”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喜大人,我没有偷懒,我只是太累了,求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美熠汐”(喜晔辰灵魂)冷笑一声,手中的寒冰扇就要挥下。灰景博看得目眦欲裂,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却被老人死死拉住。
“别去!”老人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哀求,“你打不过他的,你出去了也是送死!”
灰景博的身体僵住了。他知道老人说的是对的——他只是蓝阶中期的雷元素,而喜晔辰(美熠汐躯体)已经是紫阶初期,还有冰源之心和寒冰扇加持,他冲出去,不仅救不了少年,还会把自己和雷千绝都搭进去。
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冻成雪人?他想起三个月前在雷鸣峡谷,喜晔辰护住他时的样子;想起少年偷偷给老人干粮时的善良;想起雷千绝说的“元素力的本质是守护”。
就在“美熠汐”(喜晔辰灵魂)的寒冰扇即将挥下的瞬间,灰景博突然举起手中的冰玉吊坠,将吊坠对准了矿厅的方向。他调动体内的雷元素,小心翼翼地将雷元素注入吊坠——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他只能试一试。
吊坠在雷元素的注入下,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莹光。那莹光透过老矿道的缝隙,射进矿厅,刚好落在“美熠汐”(喜晔辰灵魂)的身上。“美熠汐”(喜晔辰灵魂)的身体突然僵住,手中的寒冰扇也停在了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检测到冰玉吊坠与雷元素深度共鸣,宿主喜晔辰(美熠汐躯体)暗元素压制值下降4%,当前压制值82.5%。记忆碎片解锁中——解锁碎片:十二岁那年,母亲带他去冰湖旁祭拜先祖,母亲告诉他,冰玉吊坠不仅能守护他,还能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警告:宿主记忆碎片触发强烈情绪波动,暗元素出现紊乱,建议立即远离吊坠共鸣范围,否则可能导致暗元素失控!】
小喜的声音在“美熠汐”(喜晔辰灵魂)的脑海里急促响起,可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神死死地盯着灰景博藏身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喜晔辰,你发什么呆?”“喜晔辰”(美熠汐灵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迷茫,“一个小崽子而已,冻成雪人就完了,磨蹭什么?”
“美熠汐”(喜晔辰灵魂)猛地回过神,眼神里的迷茫瞬间被暗元素覆盖。她狠狠瞪了“喜晔辰”(美熠汐灵魂)一眼,收起寒冰扇,却没有再对少年动手,反而转身朝着矿厅外走去:“算了,今天心情好,饶他一次。你要是想管,自己管,我回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矿厅,腰间的水源之心和手中的寒冰扇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谁也没看到,她转身的瞬间,眼角滑落了一滴冰晶——那是被暗元素冻结的眼泪,掉在地上,瞬间碎成了粉末。
“莫名其妙。”“喜晔辰”(美熠汐灵魂)撇了撇嘴,也没再为难少年,只是朝着影阁成员呵斥道,“还看什么?让他们快点挖!要是天黑前挖不够,你们也别想吃饭!”
影阁成员赶紧应了一声,重新开始监视普通人挖矿。少年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捡起矿镐,继续弯腰挖矿,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灰景博看着“美熠汐”(喜晔辰灵魂)消失的方向,手中的冰玉吊坠还在微微发烫。他知道,刚才的共鸣起作用了——喜晔辰的潜意识里,还保留着“守护”的本能,只是被暗元素压制得太深了。
“老人家,谢谢您。”灰景博转过身,对着老人鞠了一躬,“今天要是没有您,我可能早就冲动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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