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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出来”了

月光下的暗门与离别

枯枝在林婆婆脚下碎裂,“咔嚓”声像冰碴子,硌得人神经发紧。我死死按著阿梅的肩,她后背烫得像团火,浑身抖得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枯叶,辫梢那截红头绳从灌木丛缝里露出来,在日头下晃出刺眼的红,像道淌血的伤口。

“往这边搜!”头顶传来林婆婆喘得发颤的声音,“地道口准在这附近,跑不了!”

阿柔突然打了个喷嚏,轻得像片叶子落地,却在死寂的林子里炸得人耳膜发疼。我眼睁睁看着林婆婆的青布衫下摆扫过眼前的草叶,她猛地顿住脚,侧耳细听的模样,让我攥着泥土的手心瞬间沁满冷汗——那是小时候跟村娃打架的笨办法,此刻却成了唯一能救命的东西。

“谁在那儿?”林婆婆的声音陡然拔尖,满是厉色,“滚出来!”

心脏撞得胸腔生疼,我正准备把泥土攥得更紧,远处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凄厉得像被野兽撕咬。林婆婆愣了愣,啐了句“晦气”,脚步声急匆匆朝尖叫的方向去了,跟着的村民也快步跟上,林间的动静很快就散了。

“她们……走了吗?”阿梅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说话,又屏气等了片刻,直到连风吹草动都听不见,才慢慢松开手:“快起来,趁现在赶紧跑。”

我们三个连滚带爬地钻出灌木丛,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印。阿柔跑丢了一只布鞋,光脚踩在碎石上疼得五官皱成一团,却半句不敢哼,只紧紧拽着我的衣角。

“往哪跑啊?”阿梅回头望了眼村子的方向,眼里满是恐惧,“她们会不会回村报信?”

“不能回村。”我攥紧掌心的银镯子,刻着“秀”字的冰凉金属硌着皮肤,“回去就是送死。”阿禾倒在槐树下的模样还在眼前晃,村里人早跟林婆婆一条心了,回去只会被安个“触怒山神”的罪名,跟阿禾一样没好下场。

“那我们去哪?”阿柔带着哭腔,光脚的脚踝被划开道小口子,血珠滴在地上,晕开淡红的印子。

我忽然想起阿禾生前说过的话,想起她提过的山洞和洞口挂着的布包:“往山里头走,去阿禾说的那个山洞。”那里一定有线索,说不定能找到以前“离村”的姑娘留下的痕迹。

我们顺着山坡往深山里跑,晨露打湿了裤脚,凉得刺骨。山路上的带刺藤蔓划得阿梅胳膊满是血痕,她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把脚步迈得更快。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一片乱石滩,石缝里长着些矮矮的灌木。我突然看见块巨石的影子里,放着个熟悉的东西——绣着槐花的布包,跟我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布面更旧,边角都磨得起了毛。

“这是……”阿梅走过去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片干得发脆的槐树叶,“是谁放在这的?”

我心里一动,想起阿杏姐“离村”时攥着的布包,也是这个样式。“应该是以前的姑娘留下的。”我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包底有个硬东西,翻过来一看,是块碎瓷片,上面沾着点暗红的印子,像干涸的血。

“前面好像有个洞!”阿柔突然指着乱石滩的尽头,山壁凹进去一块,被藤蔓挡得严严实实,隐约能看见黑黢黢的洞口。

我们伸手拨开藤蔓,洞口比想象中宽,能容两个人并排走。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还带着淡淡的霉味,跟之前在土坯房里闻到的一模一样。洞口的石壁上挂着好几个破旧的布包,风一吹轻轻晃,像一串串飘着的招魂幡。

“这就是阿禾说的山洞?”阿梅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半步,“里面会不会有……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我想起阿禾没说完的话——“里面有好多槐木牌,刻着以前‘离村’姑娘的名字,还有……”还有什么?她没来得及说,就被林婆婆的人抓了。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率先往洞里走。既然已经跑出来了,就必须找到真相,不然我们三个迟早会像这些布包一样,被随便丢在深山里。

山洞里很暗,越往里走越黑,只能看清脚下凹凸不平的石头。霉味越来越浓,还掺着点奇怪的腥气,像动物的血,又不太像。

走了百十来步,前面突然亮起来一点微光,是嵌在石壁上的萤石,发着淡淡的绿光,跟之前在暗门里看到的一样。借着萤光,我看清了洞里的景象——两侧的石壁上,整整齐齐地排着一排排槐木牌,上面刻着名字:阿秀、阿莲、阿杏……还有些更早的名字,我只在村里老人的故事里听过。

每个槐木牌下面,都挂着个小小的布包,跟我们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都空了,布色褪得发白。

“她们……都死了?”阿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林婆婆说的大户人家,根本是骗我们来送死的!”

阿梅也蹲在地上哭起来,用袖子捂着脸:“我娘肯定不知道这些……她要是知道,绝不会让我‘离村’的。”

我走到刻着“阿秀”的槐木牌前,牌上的字刻得很深,边缘被摩挲得发亮,像是常有人来摸。下面挂着的布包跟我手里的几乎一样,只是更旧些。我伸手碰了碰,布包突然散开,一个东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是只银镯子,跟我捡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是“莲”字。

是阿莲的镯子……她果然也在这里。

我捡起银镯子,突然发现槐木牌的背面有刻痕,翻过来一看,是用尖利的东西划的小字:“十五月圆,槐叶引魂,血祭山神。”

十五月圆……今天是十三,还有两天。我想起阿月说的“用我们的血涂槐树干”,想起那张写着“十五月圆别出来”的纸条,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我们根本不是来“守槐树”的,是要在十五那天,被当成祭品!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哗啦”一声,像是藤蔓被人拨开。我们三个瞬间闭了嘴,阿梅和阿柔吓得躲到我身后,我抓起地上的碎瓷片,紧紧攥在手里。

萤光里出现一个人影,青布衫,佝偻着背,手里拄着根槐木拐杖——是林婆婆!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婆婆的眼睛在暗夜里亮得吓人,死死盯着我们,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果然藏在这。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丫头,跟阿秀一样,爱钻牛角尖。”

“你把她们怎么样了?”我声音发颤,却努力站直身子,“阿秀、阿莲、阿杏……是不是都被你杀了?”

林婆婆没回答,只是慢慢往前走,拐杖拄在地上,“笃笃”的声音在空荡的山洞里回荡,像敲在棺材板上。“杀?”她突然笑了,沙哑的声音像破锣,“我是在救她们,也是在救村里人。”

“救人?”阿梅忍不住喊出声,“把人关起来,还要放血祭山神,这叫救人?”

林婆婆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拄:“你们懂什么!”她指着那些槐木牌,声音陡然拔高,“没有她们,村里早就闹灾了!十年前大旱,地里连草都不长,是老槐树显灵,说要献祭处子的血,才能换风调雨顺!这是她们的福气,是造化!”

“胡说!”我想起阿禾死时的模样,想起阿月脖子上的淤青,“那是你们为了自己活命,害死了她们!”

林婆婆突然不说话了,她走到阿秀的槐木牌前,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名字,眼神里竟有了点悲伤。“阿秀是个好姑娘啊……”她喃喃自语,“跟她娘年轻时一模一样,就是性子太倔,非要跑,结果摔下了山……”

“是你逼她的!”我喊道。

林婆婆猛地转过身,眼里的悲伤瞬间变成凶狠:“是她自己不懂事!坏了规矩!”她举起拐杖就往我们这边打,“你们也一样!不听话,就别怪我心狠!”

我拉着阿梅和阿柔往山洞深处跑,身后传来林婆婆的咒骂声和拐杖砸在石头上的“砰砰”声。洞壁越来越窄,萤光越来越暗,脚下的路也变得湿滑,阿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伸手去扶,却摸到她手里攥着的布偶——是从土坯房里带出来的那个,红头绳还缠在她手腕上。

“前面有光!”阿梅突然喊了一声。

我抬头一看,山洞的尽头果然有微光,像是从外面透进来的。我们三个使出浑身力气往前跑,离那片光越来越近,能闻到外面草木的清香,能感觉到风的温度。

眼看就要跑出山洞,阿柔突然“啊”的一声摔倒在地。我回头一看,林婆婆的拐杖死死勾住了她的脚踝,正往回拉。

“你们快走!别管我!”阿柔哭喊着,伸手推了我一把。

林婆婆的脸在萤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阿柔的胳膊:“想跑?没那么容易!”

我看着阿柔眼里的绝望,想起她之前哭着说“想娘”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我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往林婆婆的手上砸去。

“啊!”林婆婆惨叫一声,拐杖“哐当”掉在地上,她捂着流血的手,恶狠狠地瞪着我:“你这个孽障!”

“快跑!”我拉起阿柔,和阿梅一起冲出了山洞。

外面是一片开阔的山谷,长满了齐腰的野草,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雾蒙蒙的远方。我们三个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后传来林婆婆气急败坏的叫喊,却没听见她追上来的脚步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

跑了很远,直到再也听不见林婆婆的声音,我们才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阿柔的脚踝被拐杖勾出了血,阿梅的胳膊上满是划痕,我的手心被碎瓷片割破,血染红了那只刻着“秀”字的银镯子。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阿梅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里满是茫然。

我看向山谷深处,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林婆婆说的十年前的大旱,老槐树的献祭,村里人的默许……这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们得去找其他被关起来的姑娘。”我攥紧手里的银镯子,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草地上,“阿月还在土坯房里,还有那些没被我们找到的……不能把她们丢下。”

阿梅和阿柔对视一眼,眼里的恐惧渐渐被坚定取代。阿柔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紧紧攥在手里:“对,不能丢下她们。”

山谷里的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槐花香,却没有村里槐花的暖意,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我们三个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朝着那条蜿蜒的小路走去。前路不知道有什么,但我们都明白,再也不能回头了。

而在我们身后的山洞里,林婆婆捂着流血的手,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槐木牌,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沙哑的笑声在空荡的山洞里回荡,像是在跟木牌上的名字说话。她从怀里掏出那本槐木册,翻开新的一页,用尖利的指甲,慢慢刻下了三个字。

阳光透过山洞尽头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那三个字上——正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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