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的遮光布挡去了大部分光线，只剩应急灯的微光在墙面投下昏黄的光斑。警长靠在堆叠的物资箱上，新的防紫外线护目镜架在鼻梁上，可眼周的灼痛并未完全消退，反而像是有细小的针在反复扎着眼球，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他试着轻轻睁眼，护目镜的灰色镜片滤去了强光，可视线里的一切依旧蒙着一层薄纱，队友的轮廓在昏暗中成了模糊的色块，连手边模拟枪的轮廓都看得不甚真切。医生之前说的雪盲初期症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重，他抬手按了按眼睑，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吓人，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储藏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是工程师，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葡萄糖水：“警长，喝点水补充点能量吧。外面内鬼暂时被压制住了，不过暗之巨人跟光之巨人在观测站楼顶僵持，中立的饕餮把西侧的补给点翻得一塌糊涂。”

警长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抿了一口糖水，甜腻的味道没驱散喉咙的干涩，反而让眼睛的不适感更甚：“我的眼睛……现在连五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了。”声音里的无奈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工程师叹了口气，从背包里翻出一支医用润眼凝胶：“医生说这凝胶能缓解角膜的刺激，你试试。演练规则里说如果出现身体不适可以申请暂时退出，要不你……”

“不行。”警长打断他，语气坚定，“情报箱还在观测站核心区，我要是退了，正面牵制的任务就没人扛了。”他拧开凝胶的瓶盖，凭着感觉往眼睛里挤了一点，冰凉的凝胶滑入眼内，短暂缓解了灼痛，可视物模糊的症状依旧顽固。

就在这时，观测站的广播突然响起裁判的声音：“中立阵营的焰火师触发了核心区的警报装置，模拟情报箱即将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十分钟！”

警长心里一紧，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视线不清，踉跄着撞在物资箱上，模拟枪从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该死。”他低骂一声，摸索着捡起枪，护目镜后的眼睛里满是焦急。

工程师赶紧扶住他：“我带你过去，核心区的路线我记熟了。”两人刚走到储藏室门口，一道黑影突然从走廊的阴影里窜出，激光枪的红光擦着工程师的感应器掠过，瞬间亮起的红灯宣告着“出局”。

是双面人。

他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激光枪垂在身侧，头盔的面罩微微抬起，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警长握紧手中的模拟枪，凭着声音的方向瞄准：“双面人，别躲在暗处偷袭，有本事正面来。”

双面人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近。警长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他试图看清对方的动作，可眼前的模糊感让他连对方的抬手动作都捕捉不到，只能徒劳地转动枪口，维持着戒备的姿态。

“你的眼睛更严重了。”双面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

警长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对方会注意到这个细节：“要杀要剐随便你，别废话。”

双面人却突然抬手，将一个东西扔到警长面前——是一副演练专用的红外夜视仪，镜架上还带着淡淡的体温。“核心区的灯光被黑客切断了，用这个能看清轮廓。”他的语气依旧冷硬，却没再举枪。

警长看着脚边的夜视仪，心里五味杂陈。敌对阵营的人接二连三的“帮助”，让他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可眼下倒计时迫在眉睫，他没有犹豫，弯腰捡起夜视仪戴上。红外光线勾勒出周围的环境，虽然依旧没有正常视力清晰，却足以让他看清前方的路。

“为什么帮我？”警长忍不住问。

双面人转身走向走廊深处，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我不想赢一场对手残缺的演练。”

警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阴影里，握着夜视仪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这只是对方的借口，可那一瞬间的犹豫，却让他心头的异样愈发浓重。

工程师被淘汰后，警长只能独自前往核心区。夜视仪里的红红外轮廓在前方延伸，走廊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他知道，这场演练的胜负早已不是最重要的，那双越来越模糊的眼睛，和那个敌对阵营的身影，正让一切变得越来越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