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暴雨如注。
突然,店门被猛地撞响!粗暴的力道让整个门框都在震动!
她瞬间熄灭了所有灯光,隐入黑暗。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但她的呼吸被强行压得又轻又缓,整个人像一尊凝固在阴影里的雕像。
门外传来模糊的打斗声……闷响……一声短促的哀鸣,然后归于寂静,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
死寂。
一段时间后,一种特定节奏的、无力的刮擦声响起。
“嗒…嗒嗒…嗒…”
是那段她哼唱过却有些走调的歌谣!
没有犹豫,她冲上前打开门锁。
门开处,小辛几乎瘫倒在门槛上。
他浑身湿透,苍白的脸上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呼吸急促而浅薄。
他抬眼看她,眼神里是濒临极限的疲惫,和一丝看到灯塔般的微光。
他成功脱身,来到了这里。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他身上的伤和身后的雨夜,脸色在闪电映照下也白了一分,但眼神依旧沉静如深潭。
没有试图扶他进来。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雨幕:
“向左,第三家店铺后院,有一辆没锁的旧自行车……钥匙在前篮垫下。”
“向右,穿过两条巷子,是24小时社区卫生站,后门通常不锁。”
她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极稳。
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两个选项,两条信息。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符合她角色的帮助——提供资源,而非直接参与。
依然站在她那侧世界的边界线上。
小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和这句话一起烙进脑子里。
他用力一点头,表示收到,巨大的痛苦和疲惫让他几乎无法言语。
用尽最后力气,从湿透的内袋掏出一个浸水的信封,塞进她手里。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身,拖着伤体,踉跄着却异常坚决地选择了其中一个方向,重新扑入狂暴的雨幕之中,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门迅速关上,锁舌扣入锁扣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方才强撑的冷静在这一刻轰然瓦解。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沿着门板滑落在地。
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因为缺氧而阵阵发紧。
一直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紧紧交握在一起,指节用力到泛白。
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后知后觉的担忧与惊惧,水光氤氲,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她也是会害怕的……
害怕门外未知的险恶,害怕他伤势沉重,害怕那可能是最后一面。
冰冷的恐惧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只是在他面前,她必须成为那座不会动摇的灯塔,必须给出最清晰冷静的坐标。
她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不能让他已经在刀尖上行走的心,再为她悬起一分,再因她而分散一丝注意力。
低头看向手中湿透的信封,里面似乎是新的身份文件和一些现金——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也是留给她的“遗忘费”。
她缓步走到那只素白茶杯前,将之前那枚芯片放入信封,同那台旧收音机放在一起。
然后,她拿起那块麂皮布,重新开始擦拭柜台——上面留下了几滴从他身上落下的,混着雨水的血点。
手指颤抖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明显,但她擦得异常专注和用力,直到台面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窗外的雨声依旧震耳欲聋。
等待,尚未结束。
时间不再是按分秒计算,而是按心跳,按日出日落,按她擦拭那只素白茶杯的次数流逝。
一个月,或者更久?
她没有刻意去记。
书店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她不再无意识地发呆,只是擦拭杯子的时间,变得更长了一些。
(别担心宝宝们,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