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慕明策调理片刻后,等精神好了一点,便开口问道:“神医,今夜便为我施展那移魂大法?”
他心中尚有遗憾,那个被他藏在心底、刻意疏远了半年多的孩子,他还未能见上一面。
白鹤淮摇头,“今日不行。你精神损耗过度,强行施术,我们两个人都会有碍性命。”
慕明策沉默片刻,“也罢,那便再等一等。”
白鹤淮独自在院中散步,不自觉地喃喃:“今晚月色真美。”
不知小姝此刻在做什么,这么久没有回信,那丫头定然要担心坏了。
“是啊,今晚的夜色是很美。”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男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话音未落,寒光已至!
苏昌河像是暗夜中的鬼魅,直接攻击白鹤淮面门。
白鹤淮心中警铃大作,闪身避开这致命一击。
苏昌河一击落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这一躲,倒是让我开了眼。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还有两下子。”
白鹤淮拉开距离,指尖已扣住数枚银针,红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这才刚刚开始呢!”
两人身影交错,白鹤淮寻到空隙,红线缠绕,瞬间将苏昌河制住。
她冷声警告:“别乱动!再动,我就杀了你!”
苏昌河倒也配合,立刻不再挣扎,只是语气依旧带着那股令人恼火的散漫:“我已经动弹不得了。神医再给我一针,我怕是真要死了。”
“你以为我会那么傻?”白鹤淮眼神警惕,丝毫不敢放松,“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来人啊!”
就在她呼救分神的一瞬间,苏昌河体内真气猛地一震,挣脱了红线的束缚!攻势再起,白鹤淮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
眼看情势危急,一道熟悉的剑影及时切入战局,挡在了白鹤淮身前,是苏暮雨赶到了。
有苏暮雨在场,苏昌河知道今夜很难成功。
他顺势停止了攻击,这场短暂的交锋似乎就这样落幕了。
然而,在离去前,苏昌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随手扔向他们。
苏暮雨精准的接住,展开一看,洁白的纸片上,只写了两个字,墨迹清秀——“阿淮。”
白鹤淮瞳孔微缩,失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那是小姝的笔迹,她绝不会认错!
苏昌河已退到墙头,月光勾勒出他带着几分邪气的侧影。
他回眸,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神医,还有一位如此特别的朋友。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苏暮雨,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消息传得真快,是吧?这蛛影之内,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
说完便不再多言,身影融入了夜色,消失无踪。
白鹤淮捏着那张写着“阿淮”的信纸,心绪不宁。
苏暮雨看出她的异样,正想要开口询问,慕明策却将他叫到榻前。
大家长的气息已十分微弱,却仍然强撑着下达了一个明确的指令。
让他立刻动身,去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接一个人过来。
苏暮雨心中不解,此刻大家长安危系于一线,正是需要他全力护卫之时,为何偏偏要派他去执行这样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任务?
但他终究没有多问,只是垂首领命:“是。”
与此同时,前往九宵城的官道旁,申猴将一条新买的白纱递给玖姝。
“姝姑娘,新的面纱。”
“谢谢,”玖姝接过,“不过我说了,叫我玖姝就好。”
申猴沉默着,没有应声。
他不敢叫。
他清楚地知道,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心中有了不该有的念想,握刀的手便会不稳,那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可即便明白这个道理,他也觉得自己已经晚了。
几日的相处,两人熟络了不少,申猴也不像最初那般僵硬刻板。
玖姝看着他脸上那张冰冷的猴面具,忽然生出几分好奇:“小猴,你面具下……是什么样子?”
申猴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面具边缘,摇了摇头。这是他们的规矩,他不会随便摘下。
玖姝见状,也不强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呢。”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
这两年来,她极少出门,只因外界那些黏稠的、狂热的注视总让她无所适从。
白鹤淮是她唯一的朋友,而申猴,是第二个能如此“平静”地走在她身边的人。
“朋友?”申猴心头一震,随即涌上一股苦涩。
他何德何能?只要她愿意,甘愿为她赴死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有多少。
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也快成为其中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