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冥此刻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奉命护送这位医仙,却亲眼目睹了她是如何交涉、买地,更在关键时刻制止了一场针对知州公子的毒杀嫁祸阴谋。
他这才明白,当初她与殿下谈交易时口中的族人,恐怕并非普通世家,而是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暗河。
“姑娘……”藏冥斟酌着开口:“此地是非颇多,暗河之事更是牵连甚广,水深难测。您何不……随在下回去?殿下那里,定然能护您周全。”
他想了想,脱口而出道:“纵是日后……荣华安泰,亦非难事。”
他还是没敢说的直白,要是被医仙知晓自己此刻脑中闪过的“王妃”二字,怕是要被她那清澈的眼神看得无地自容。
毕竟在她眼里,自家殿下恐怕和那个她的徒弟一样,都还是需要照顾的孩子。
玖姝没太在意他后半句的深意,只是摇了摇头:
“那里不是我的归处。这里……或许也不是。但这是我一个长辈离世前的遗愿,我想帮帮他。总之,这一路上麻烦你啦。”
玖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青瓷瓶,递给他:“这个你收好。路上若是腰侧旧伤发作,取少许药膏敷上,一会儿便会舒缓许多。”
藏冥一怔,下意识去摸自己右侧后腰。
那是多年前一次护卫任务中留下的暗伤,平日隐忍惯了,她是何时看出的?
这份不动声色的关切,猝不及防地撞进心口。
“姑娘……”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不如随我回去吧”,殿下见她回去定然也会欣喜。
可对上她那双眼睛,他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郑重抱拳:“多谢姑娘,你万事也要务必当心。”
玖姝对他笑了笑,摆摆手,转身离开茶楼融入渐起的暮色与人流中。
她心里盘算着,先去找找小满那孩子,然后再去看看阿淮,对了,小猴寄来的那些信,她一封都还没回,得先去驿站取了信才是。
可还没走到驿站,忽然间,一股强势的力道从后面袭来,猛地将她整个人都卷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熟悉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
“不准走。”
是苏昌河。
他的手臂抱的很紧,勒得她有些生疼,像是在确认真着她的真实。
“你怎么……这么狠心。”
他将脸埋在她肩窝,你就一点不想我?真的……不要我了吗?”
玖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周围已经有行人驻足侧目,对他们指指点点。
她脸颊发烫,试图挣脱他,“放开……你先放开,好多人看着……”
“好,我们换个地方。” 话音未落,便搂紧她的腰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巷尽头。
玖姝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将发烫的脸埋进去,不敢抬头看那些路人投来的目光。
苏昌河将她带入一间僻静客栈的上房。但是却一直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抱着她。
玖姝被困在他胸膛与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间里,能清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和自己慌乱的呼吸。她依旧低着头,视线只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沉默在室内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玖姝忽然感到手背一凉。
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接连落在她的手背上,晕开小小的水迹。
她惊讶的抬起头。
只见苏昌河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遮住了眉眼,但那紧抿的唇却暴露了情绪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