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顶灯亮起时，肖战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歪斜地贴在墙上，像是被压碎了一边肩膀。他动了动手腕，镣铐发出轻响。宪兵已经走了，铁门合上时带起一阵风，吹动他脚边的一张照片。
那是三年前的训练营合影。肖战穿着旧式军装站在队列最前方，王一博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手搭在他肩上，笑得不像话。
“教官躲我多久，我就追你多久。”
这句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像真的有人在说。
肖战猛地抬头，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录音机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播放的是旧日训练营的监控记录。画面里暴雨如注，少年王一博蜷缩在禁闭室角落，手里握着半块碎怀表。当肖战推门进去时，他猛地将什么东西塞进嘴里。
“当时你在禁闭室吞下的是什么？”画外音是肖战自己的声音，“后来你说‘裂痕都是藏起来的真心’，可怀表里根本不是照片——”
“是芯片。”林浩的声音从病房响起，画面却还在继续，“总司令府邸安保系统的破解芯片。”
肖战瞳孔骤缩。
画面切换，雨夜仓库中两个身影正在激烈纠缠。当闪电照亮其中一人侧脸时，肖战看见了王一博。
“这是三天前的监控。”林浩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王一博撕开军装露出微型武器库的瞬间，“他在等一个信号，来自军情处的倒计时。”
窗外雷声炸响。
病房顶灯忽明忽暗，备用电源的蓝光映得肖战脸色发青。他想起昨天清晨，王一博站在靶场边缘朝他敬礼。阳光照在他挺拔的鼻梁上，军装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条。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肖战伸手去够输液架，医用胶带撕裂的声响刺耳地回荡。他扯断输液管时，组织液顺着手腕滴落在项链上。
林浩突然扣住他手腕。体温透过军用手套传来灼热触感，肖战发现他的脉搏频率和王一博耳后贴片的闪烁节奏完全一致。
“因为我才是当年那个该死的人。”林浩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他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浮现与王一博相同的枪伤疤痕。
病房门再次被撞开。狂风卷着暴雨冲进来，吹得项链蓝光在墙上投下扭曲阴影。肖战看见林浩背后闪过一个人影，熟悉的军靴踏碎满地玻璃。
“放手。”
王一博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战术手套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连成直线。最让肖战心颤的是他左手紧握的物品——半块染血的怀表，与投影里王一博手中的一模一样。
林浩突然笑了。他松开肖战手腕转身，却在抬手瞬间摸向腰间武器。枪声比雷声更先炸响，王一博的子弹擦着林浩耳际飞过，在墙上爆出火星。
“当年你替我吞下处分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王一博一步步逼近，军靴碾碎玻璃的声响与心跳同频。他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后的芯片，与肖战手中的钥匙严丝合缝。
暴雨声突然停止。整个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肖战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
王一博突然扑过来将他压在身下，子弹擦着他后颈飞过，在墙上留下焦痕。
“别动。”王一博的气息喷在肖战耳后，带着戈壁滩特有的干燥炽热。他右手扣住肖战后颈的动作与十八岁那年如出一辙，“这次换我保护你。”
林浩的第二枪卡壳了。趁着这个空档，王一博翻滚着将肖战护在身下。他的军装擦过肖战病号服，某种熟悉的烟草味混着血腥气涌入鼻腔。那是王父书房特供烟的味道。
“你早就知道了？”
肖战哑着嗓子问，看着王一博用身体挡住飞溅的弹片。防爆玻璃碎裂的瞬间，他看见对方脖颈下方三指宽的位置——没有朱砂痣。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暴雨中的禁闭室，少年王一博将芯片咽下的瞬间，闪电照亮他脖颈左侧——那颗朱砂痣分明在右边。
“所以那天你根本没吞下芯片。”
肖战突然明白，手指抠进王一博军装。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滚烫得不正常，“你早知道林浩要栽赃？”
王一博没说话。他反手甩出匕首钉住林浩裤脚的瞬间，直升机轰鸣声逼近。探照灯光柱劈开雨幕，照亮病房墙面的密码图案。
“坐标指向总司令府邸。”
肖战看着雨水冲刷出的数字，突然抓住王一博手腕。那里没有青紫疤痕，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鲜的弹痕。
林浩突然大笑。他的笑声混着加密电波的杂音格外渗人，“你以为他真是来娶你的？军部婚约名单上，新娘的名字叫肖战，性别男。”
病房顶灯应声炸裂。黑暗降临的瞬间，王一博低头吻住肖战唇角。这个吻比十八岁那年更凶狠，带着血沫和硝烟的味道。他咬破肖战下唇的动作像是惩罚，又像是某种绝望的求救。
“信我。”
王一博在接吻间隙低语，掌心贴住肖战心口。那里跳动着与项链频率相同的蓝光，“就像你当年在戈壁滩相信我那样。”
防爆门第三次被撞开。这次涌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王父的身影在强光中浮现。肖战看着他肩章上的金星，突然想起婚礼请柬上那句“王敬修、肖战喜结良缘”。
“爸，婚礼取消了。”
王一博突然起身，将肖战拦在身后。他的军装被血浸透，却仍笔直如枪，“我要的从来不是政治婚姻。”
王父的目光落在肖战锁骨处的玫瑰胎记上。窗外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中，肖战听见他说：“带他走。”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中，王父朝身后特种兵点头。肖战看见他军靴踏碎玻璃的姿势和王一博如出一辙，连碾过地板裂缝时的微小停顿都分毫不差。
“你们父子倒是很会演戏。”
肖战扯下项链砸向墙壁，蓝光碎片溅起时映出王父领口内侧的暗纹——与王一博军装内衬相同的鸢尾花纹样。
王一博突然闷哼一声。他捂住腹部的手指缝间渗出深红，在暴雨冲刷下竟显出诡异的靛蓝色。肖战注意到他战术靴底沾着某种荧光物质，正随着呼吸频率忽明忽暗。
“这是在戈壁滩用过的神经毒剂。”
王父从大衣内袋掏出针管，金属寒光刺破雨幕，“当年你替他吞下处分时，就该想到这孩子值不值得。”
病房警报再次响起。林浩趁乱摸到墙边主机，他的战术手套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蓝光映亮他半张脸，肖战突然发现他左眼虹膜边缘有圈机械义眼才会有的金属光泽。
王一博踉跄着靠向肖战病床。他掌心贴住肖战胸口的动作和林浩先前一模一样，体温却比方才高得吓人。当闪电照亮他瞳孔时，肖战看见细密血丝正从虹膜边缘快速蔓延。
“别碰他！”
王父的针管离肖战心脏只剩半尺，“解药在他身上。”
肖战突然抓住王一博衣领。少年时期训练营靶场的记忆汹涌而来——那天王一博也是这样贴近他耳畔，说“教官躲我多久，我就追你多久”，而他后颈的汗珠带着同样的灼热温度。
“所以每次训练伤都是假的？”
肖战指甲掐进对方脖颈，却发现皮肤下没有熟悉的脉搏跳动，“戈壁滩上的枪声是你放的空包弹？”
王一博喉结滚动，目光掠过肖战锁骨处的医用胶布。他突然扯开肖战衣领，玫瑰状胎记在应急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荧光。病房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显示出肖战心跳频率与项链蓝光完全同步。
“你早就知道我是实验体。”
肖战甩开他的手，医用棉签掉落在地，棉絮里裹着微型芯片的金属光泽。三年前仓库爆炸时的火光又在眼前闪现，那些烧伤疤痕此刻开始隐隐作痛。
直升机探照灯扫过病房墙面。雨水冲刷出的坐标数字正在发生扭曲，某个隐藏的图案逐渐浮现。肖战看着那道轮廓，突然想起新兵营体检报告上被涂改的基因编码栏。
“那是军情处的地下基地。”
林浩的声音从控制台方向传来，他脖颈后的芯片正在发光，“也是你们认识的地方。”
王父的针管突然刺向肖战脖侧。王一博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手腕，手术刀精准挑飞针管的同时，将肖战猛地拽到身后。三个人的影子在暴雨中重叠，投射在墙上的轮廓竟与训练营监控画面完全吻合。
“现在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实验载体了吗？”
王父甩出第二支针管，这次扎进了王一博肩膀。靛蓝色血液顺着针筒刻度上升，映出肖战瞳孔里闪烁的蓝光。病房顶灯全部熄灭。仅剩的蓝光来自肖战胸前的项链，照亮王父军装内衬的鸢尾花纹——与王一博战术手套内侧的印记严丝合缝。
审讯室的顶灯突然熄灭，应急灯的红光像凝固的血。肖战听见铁门开启的声音，却闻到消毒水里混着戈壁滩的沙砾气息。
"当年在训练营，我往你水壶倒抑制剂的时候，你就没察觉？"
王父的声音贴着耳廓擦过。肖战猛地回头，却只抓住半截断裂的纽扣。金属在瓷砖上滚出清脆声响，与记忆里仓库爆炸前最后一颗子弹落地的声音重叠。
"所以那天的枪伤也是假的？"
肖战盯着自己掌心的血渍。灯光从他指缝间漏下去，在地面画出鸢尾花的轮廓。王父军靴碾过的脚印里渗出靛蓝色液体，与病房里王一博流的血颜色完全相同。
"真正的实验体从来不是他。"
林浩的声音突然响起。监控屏幕雪花闪烁，显现出肖战心跳频率与王一博体温变化的折线图。两条曲线在某个时间点完全重合，那是三年前暴雨夜禁闭室的时刻。
王父突然拽过肖战手腕按在自己颈侧。他的脉搏比正常人快一倍，却带着机械运转的规律感。当探照灯从窗外扫过时，肖战看见他后槽牙闪过金属冷光。
"你以为他为什么总能追上你？"
王父松手的瞬间，特种兵破门而入。混乱中有人撞翻审讯桌，半块怀表滚到肖战脚边。表盘背面刻着军情处绝密编号，与病房林浩脖颈后的芯片编码完全一致。
直升机轰鸣声穿透地底。王一博踹开通风管道的那一刻，肖战终于看清表盘倒影里闪过的字迹——"情感同步率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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