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旅馆老旧的空调发出嗡嗡的响动，却始终驱不散屋内的寒意。
王一博靠在床头，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他盯着手中的U盘，拇指在金属表面反复摩挲。窗外的风卷着雨丝吹进来，打湿了半边窗帘。
肖战把匕首收回背包时，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抬头看了眼王一博，见对方没反应，便走到窗边拉好窗帘。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王一博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肖战愣住：“什么？”
“SY-09的事。”王一博终于抬头看他，“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而是不想说。”
肖战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慢慢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想听实话？”
“不然呢？”王一博冷笑，“你以为我这些年是白找你的？”
两人隔着木桌对坐，中间摆着那台从厂房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微弱的蓝光，U盘插在接口处，像一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裂痕。
肖战沉默片刻，伸手想拿U盘。王一博却猛地拍住他的手背。
“别碰。”他说。
肖战没缩回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在怕什么？”
王一博的手在发抖。他咬了咬牙，低声说：“如果……如果我们不是真心相爱，而是因为那些实验数据……你会怎么办？”
这话像是根刺，扎进肖战心里。他望着王一博的眼睛，那里有不安，有恐惧，还有藏不住的期待。
“你觉得呢？”他轻声问。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把U盘攥得更紧。血迹已经染红了绷带，顺着指缝滴在桌面。
肖战皱眉起身，从背包里翻出新的绷带。王一博想躲，却被他按住手腕。
“别动。”肖战说。
王一博没有挣扎，任由他解开旧绷带。伤口还在渗血，边缘有些发白。
“疼吗？”肖战问。
“不疼。”王一博摇头，“比不上你离开那天疼。”
这句话让肖战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头继续包扎，手指有些发颤。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裹着雨点敲打着玻璃。屋里只剩绷带缠绕的声音和外面的风雨声。
“你说，”王一博忽然开口，“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味道？”
肖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王一博顿了顿，“像你以前喝的白开水一样，喝着淡，渴急了又觉得甜？”
肖战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喝白开水？”
“小时候你总嫌我泡的咖啡太苦。”王一博也笑了，但笑容很快消失，“现在想想，那杯咖啡确实太苦了。”
肖战轻轻叹了口气。他替王一博系好绷带，抬头看他：“你现在想要的，是那杯白开水吗？”
王一博沉默很久，才低声说：“可我已经尝过你的味道了。”
空气突然变得凝滞。肖战别开视线，却听见王一博又说：“要是……要是我们从来没见过就好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割进肖战心里。他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是说……”王一博声音发颤，“要是没那些实验数据，没那些安排，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到底在怕什么？”肖战盯着他，“怕我不是真心？还是怕你自己不是真心？”
王一博的眼神晃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说……我们就像提线木偶。脑波共振，神经同步，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
肖战的心猛地一沉。他伸手扣住王一博的肩膀：“那你告诉我，刚才你握住我手的时候，心跳是真的吗？”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拳头。
“你害怕的不是数据。”肖战的声音很轻，“你害怕的是，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连回忆都留不下。”
王一博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
“SY-09让我们相遇，但心动是自主神经反应。”肖战看着他，“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什么实验数据决定的。”
王一博的眼眶有些发红。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雷声，惊得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窗户。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屋内的一瞬。
肖战忽然伸手摸了摸王一博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平时的样子：“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王一博点点头：“你摔断了腿，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是你每天给我送饭。”肖战笑了，“虽然饭难吃得要命。”
“你当时说，只要我能坚持一个月，就教我格斗技巧。”王一博的声音带着笑意，但很快又低沉下去，“可后来……你走了。”
“我知道。”肖战的手还停在他发间，“但现在我又回来了。”
王一博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他伸手抱住肖战，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别再走了。”他说。
“嗯。”肖战轻轻拍着他的背，“这次，换我来找你。”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屋里的气氛却比之前更紧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过了很久，王一博才松开手。他擦掉眼泪，重新拿起那个U盘。
“要看看剩下的资料吗？”他问。
肖战点点头：“一起。”
王一博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开始加载文件。进度条缓缓推进，73%、85%、92%……
就在即将完成时，屏幕突然一闪，黑了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王一博立刻检查电源。插头好好的，笔记本却彻底关机了。
“怎么回事？”肖战警觉地站起来。
王一博没回答，而是迅速拔下U盘，塞进口袋。他抓起外套，拉住肖战的手：“走。”
“等等！”肖战突然按住他的手，“你看。”
王一博低头看去，发现手机正在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吗？”王一博问。
肖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肖教官，好久不见了。”
肖战的脸色瞬间变了。王一博凑近听，却只听到电流声。
“你是谁？”肖战低声问。
“你不记得我了吗？”女人轻笑，“当年可是你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
肖战的手指猛地收紧，脸色变得煞白。
王一博立刻警觉起来。他握住肖战的手，示意他冷静。
“你想干什么？”肖战的声音很冷。
“没什么。”女人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逃不掉的。SY-09项目还没结束，你们永远都是棋子。”
电话挂断。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王一博一把将肖战拉进怀里：“别怕。”
肖战的身体在发抖。他紧紧抓住王一博的衣襟，像是要确认对方的真实存在。
“她是谁？”王一博问。
“一个不该活着的人。”肖战的声音很轻，“当年的任务……我以为她死了。”
王一博的手抚过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颤抖：“现在怎么办？”
肖战沉默许久，才低声说：“先离开这里。”
王一博点头，正要起身，却发现肖战没动。
“怎么了？”他问。
肖战抬起头，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王一博，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来找我吗？”
王一博的心猛地揪紧。他捧住肖战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找到你。就算你变成鬼，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肖战笑了，眼角的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王一博低头吻去他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我们不会分开。”他说，“永远不会。”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银辉。
手机再次震动，打断了这份宁静。
王一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得更紧：“还是同一个号码。”
肖战深吸一口气：“接。”
王一博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桌上。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阴冷的声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SY-09项目重启了。”
电话再次挂断。
屋里陷入死寂。
王一博和肖战对视一眼，同时抓起背包。
“走。”肖战说。
王一博点点头：“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两人冲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肖战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半秒。王一博已经抓起外套往门口走，脚步却突然顿住。
"怎么了？"肖战问。
王一博没说话，而是把外套口袋里的U盘摸出来看了眼。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表面倒映出他瞳孔里跳动的影子。
"刚才那个声音......"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和三年前在实验室听到的AI语音很像。"
肖战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想起那个雨夜，实验室警报响彻走廊，他冲进主控室时看到的最后一幕——监控屏幕里，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数据流中，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SY-09项目重启了......"这句话在脑海里回荡，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叠。
王一博突然转身，一把将肖战推开："趴下！"
玻璃碎裂声几乎同时炸响。子弹擦着王一博耳际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肖战已经翻身躲到床后，右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
"二楼三点钟方向，红外线瞄准器。"王一博低声说，手指扣住背包拉链，"三、二——"
枪声再次响起时，两人同时扑向不同的窗口。王一博扯开窗帘，借着闪电看清了对面楼顶的身影。那人穿着战术服，瞄准镜反射着微弱的光。
"确认两个目标。"他喘着气说，"有夜视装备。"
肖战已经摸到了笔记本电脑。他快速按了几下键盘，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行红字开始闪烁：
【数据同步中 73%...】
"他们要的是U盘里的东西。"肖战咬牙，"不是我们。"
"但现在他们有了'顺便'除掉我们的理由。"王一博冷笑，从背包里抽出一支小型弩箭，"上次逃走的代价太大了。"
肖战看着进度条一点点推进，心跳随着外面的脚步声加快。他突然想起什么，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
"等等！"王一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备份数据。"肖战的声音很轻，"用脑波信号转译成动态密码——就是你一直想破解的那个。"
王一博瞳孔猛地收缩。他当然记得那段加密数据，那串需要用他们两个人的生物特征才能解码的信息。现在肖战要把这个最危险的东西...
枪声再次打断思绪。墙角的水泥簌簌掉落，混着木屑的粉尘在空气中弥漫。肖战趁机把笔记本塞进王一博的背包，动作干脆利落。
"你疯了吗？"王一博压低声音吼，"带着这个我们就永远别想摆脱..."
"听我说。"肖战打断他，手指扣住王一博的掌心，"SY-09的核心不是脑波共振，是选择。现在我选择相信你，就像三年前在医院，你选择给我送饭一样。"
王一博愣住了。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清晨，他端着难吃得要命的鸡汤推开病房门，看见肖战正对着窗外发呆。阳光落在对方睫毛上，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外面传来引擎轰鸣。更多脚步声正在靠近，至少四个人。
"走。"肖战已经翻窗站在空调外机上，朝王一博伸出手，"这次，换我带你逃。"
王一博看着那只手，突然笑了。他把背包甩到背后，抓住对方的手跃下二楼。夜风卷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
他们落地的瞬间，房间窗户再次炸裂。子弹在身后呼啸而过，却再也没能追上两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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