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余温

袁一琦瞥了一眼，懒得理会，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紧攥着游戏手柄。今天的手气实在糟糕。

"MD，三连跪..."

她低声咒骂着，正憋着一肚子火，对面玩家又开始挑衅喷火。这能忍？

袁一琦从来就不是能忍的主。

"艹，不会玩就别玩！"

周诗雨微微蹙眉，这噪音实在扰人...

"袁一琦，小声点。"

袁一琦夸张地瞪大眼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哇，姐，我才是你亲妹妹诶！"

周诗雨垂眸不语，沉默片刻后，用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再吵就没收游戏机。"

"啊...漂亮姐姐才不会这么狠心呢～"

王奕轻咬下唇，眼眶微微泛红，声音软糯得像是化开的蜜糖，甜进人心坎里。

"姐姐...一一玩游戏会很安静的..."

周诗雨温柔地揉了揉王奕的发顶：

"那～姐姐陪一一一起玩好不好？"

这下袁一琦可不干了。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等等！我才是你亲妹妹吧？姐你这也太偏心了！"

周诗雨眉头一皱，语气转冷："再嚷嚷？游戏机不想要了？"

这句话精准踩中袁一琦的死穴，她立刻双手合十讨饶：

"错了错了，我闭嘴还不行嘛！"

周诗雨没再搭理一旁生闷气的袁一琦，目光温柔地落在蜷缩在沙发角落的小人儿身上。

"一一，以前是在哪个学校读书呀？"

她的声音像融了蜜的温水，听得袁一琦直撇嘴——谁能想到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周大总裁，竟能用这么甜腻的语调说话？

王奕闻言微微抬头，睫毛轻颤了几下又低垂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抗拒。

周诗雨心头蓦地一软，而接下来听到的话更让她心尖发疼。

"我......没上过学。"

这句话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坠在周诗雨心口。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是心疼地将王奕搂进怀里，因此错过了怀中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其实也不算说谎呢...除了考试要去学校，其他时间都有家庭教师来家里上课。）

王奕悄悄在心里补充道，乖巧地往周诗雨肩头蹭了蹭。

"总裁，伤口虽然不能碰水，但洗澡时注意些就没问题。"

站在一旁的李医生适时开口提醒。

周诗雨微微颔首，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李医生慢走。"

"您客气了。"李医生拎起医药箱，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重归安静，周诗雨转头看向王奕，眼神又柔和下来："一一，姐姐帮你洗澡好不好？"

她实在放心不下那些伤口，生怕王奕自己处理不当。

王奕的耳尖"唰"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她没想到会突然面临这样的提议，慌乱地摆着小手："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

周诗雨又确认了几次，见王奕坚持，只好妥协："那...有事一定要叫姐姐。"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嗯嗯。”

王奕乖巧的点头。

看着王奕抱着睡衣小跑进浴室的背影，周诗雨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转身时，正好对上袁一琦促狭的目光。

"啧啧啧..."袁一琦晃着游戏手柄，嘴角挂着痞笑，"我们周大总裁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周诗雨一个眼刀甩过去："再多说一个字，明天就让财务停了你所有信用卡。"

袁一琦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里的调侃丝毫未减。她故意把游戏音量调大，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啊～好无聊啊～都没人陪我打游戏～"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周诗雨站在门外，忍不住叮嘱："一一，伤口千万不能沾水，需要帮忙就喊姐姐。"

"知、知道了..."隔着磨砂玻璃，传来王奕带着水汽的回应，声音软得像是棉花糖。

袁一琦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贱兮兮地搭上周诗雨的肩膀："姐，你这么担心，不如直接进去帮..."

话没说完就被周诗雨一个肘击打断。袁一琦捂着肚子哀嚎："谋杀亲妹啊！"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王奕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姐姐...我忘记拿浴巾了..."

周诗雨耳尖微红，正要回应，袁一琦已经眼疾手快地把浴巾塞到她手里："快去啊姐，别让我们一一感冒了～"

周诗雨深吸一口气，警告地瞪了袁一琦一眼，轻轻敲了敲浴室门："一一，姐姐把浴巾挂在门把手上，你自己拿好不好？"

"好..."

等周诗雨退开后，浴室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迅速把浴巾拽了进去。袁一琦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姐，你这进度也太..."

"袁！一！琦！"周诗雨终于忍无可忍，"现在！立刻！回你房间去！"

看着自家姐姐难得慌乱的样子，袁一琦大笑着溜回房间，临走还不忘补刀："记得帮小朋友吹头发啊～"

周诗雨揉了揉太阳穴，却听见浴室门"咔哒"一声轻响。王奕裹着浴巾探出半个脑袋，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像只刚出浴的小奶猫。

"姐姐..."她红着脸小声说，"我够不到后面的头发..."

周诗雨的心瞬间化成一滩春水。

"过来，姐姐帮你。"

王奕像只听话的小猫，轻手轻脚地走到周诗雨面前，在小板凳上端正坐好。

暖风拂过发丝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鼻尖萦绕着周诗雨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吹风机散发的温热气息。

"如果烫到了要告诉姐姐。"

那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王奕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像个第一次上学的小学生。

透过梳妆镜的倒影，她能看见周诗雨专注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这是周诗雨第一次觉得吹头发是件如此奇妙的事。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

她希望这缕缕青丝永远缠绕在指间，希望吹风机的嗡鸣永远不要停歇。

"好了，去休息吧。"周诗雨关掉吹风机，手指轻轻拂过王奕的后颈，"二楼左边第三间。"

王奕走进卧室，淡绿色的墙壁像是初春的新芽，床单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她陷进柔软的羽绒被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一切恍如梦境。三个月前在晚宴上惊鸿一瞥的周姐姐，如今竟成了她的监护人。王奕无意识地捻着一缕发丝——那里还残留着栀子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