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啊，我又不在意，对吧。”

沈梦瑶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无可挑剔的微笑，端着奶茶杯的指尖却用力到微微泛白。

她的目光静静落在袁一琦脸上，那平静到近乎审视的眼神，看得袁一琦心里一阵发毛。

“呃……姐姐，我……”

小狗似的垂下眸子，手指紧紧揪住衣角揉搓，袁一琦根本不敢直视沈梦瑶的眼睛，声音越说越小。

“姐姐……”

沈梦瑶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温热的奶茶，任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始终未发一言。

“姐姐，我姐她……是不是吃醋了？”

王奕咬着吸管，眼睛弯弯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故意轻咳两声，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我家一宝～”

周诗雨唇角一扬，故意拖长了语调，把那几个字咬得又软又重，像裹了蜜似的。王奕听得耳根发烫，一抹红晕迅速从耳垂蔓延到脖颈。

“一宝～这就害羞了？嗯？”

周诗雨又凑近了些，带着笑意的气息轻轻拂过王奕通红的耳尖。

沈梦瑶终于将目光从袁一琦脸上移开，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奶茶杯壁。

“是吗？”她轻声道，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让袁一琦的心揪得更紧。

袁一琦猛地抬头，对上沈梦瑶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姐姐，我真的……和她不认识，表白信……我不知道……或许就是我扔的时候滑落到我的背包里……”

沈梦瑶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细微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像敲在袁一琦紧绷的心弦上。

“滑落？”沈梦瑶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好奇的尾调，仿佛只是单纯疑惑这个词语的用法。

“那么巧，就滑进你背包最里层的夹袋？”

袁一琦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能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姐姐你信我……”

她急得去抓沈梦瑶的衣袖，指尖刚触到那柔软的布料，就被对方不着痕迹地抬手避开了。

沈梦瑶又喝了一口奶茶，慢条斯理地咽下。旁边的王奕看得津津有味，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煽风点火：

“哇哦，最里层的夹袋哦～这得是得多深的缘分才能滑进去啊？”

周诗雨笑着轻掐了她一下，声音却也没压低，甜丝丝地添柴：“一一，别瞎说大实话。万一是人家小姑娘偷偷塞进去，我们琦琦真不知道呢？”

她说着“不知道”，那语气却满是“我才不信”。

袁一琦被这对看戏妻妻气得眼圈都红了，又慌又委屈，只能死死盯着沈梦瑶，试图从她那张完美无瑕的笑脸上找出一点点动摇的痕迹。“姐姐…”

沈梦瑶放下奶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轻一声“磕哒”。她终于正眼看向急得快冒汗的袁一琦，唇角弯起的弧度一分未变，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温度稍稍降了下去。

“琦琦，”她柔声说，甚至伸手替袁一琦理了理刚才被她自己揉皱的衣角，“你说不认识，姐姐当然信你。”

袁一琦刚想松一口气。

就听见沈梦瑶继续用那种又轻又软的语调，不紧不慢地追问：“那这封……纹了粉色爱心，还喷了香水的信，是怎么越过你的课本、练习册，准确无误地，‘滑’进那个平时拉链都拉得紧紧的夹层里的呢？”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封被袁一琦揉得有些皱巴的信封上，粉色爱心旁边，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To：袁一琦」。

袁一琦看着那行字，如同被点了穴，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沈梦瑶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最后那点微光似乎也黯了下去。她收回手，没再看那封信，也没再看袁一琦，只是拿起自己的奶茶，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下次要扔东西，记得扔远一点。”她顿了顿，补充道，“别再被风吹回来了。”

说完，她站起身，拿着没喝完的奶茶，转身朝门口走去。背影依旧优雅，步伐依旧从容。

“姐姐！”袁一琦猛地反应过来，急急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

王奕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噗嗤”笑出声，被周诗雨捂着嘴拖走了，留下袁一琦一个人对着那封该死的表白信，和沈梦瑶消失的方向，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冰窖般的绝望。

“半年多的发展……是块木头都有点感情了吧。”

周诗雨轻轻笑道，不再纠结于好友和妹妹之间的事。过几天就是她们的订婚仪式了……不知道到时候她还能把沈梦瑶哄回来吗?

“姐姐，你倒是……很会看戏呢。”

王奕的眼神暗了暗。虽然她也爱吃瓜，但周诗雨怎么能……这样忽略她的感受？

“姐姐！”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醋意，王奕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已经敢直接对着周诗雨表达自己的不满和爱意。

“嗯？怎么了，小狗……咳，不是……”

周诗雨轻咳一声，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昵称说漏了嘴……

“呃……一一，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姐姐。”王奕垂下眼眸，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还……回家吗？”

“当然，一宝。”

周诗雨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个称呼又让王奕暗自的开心。

“嗯……瑶瑶姐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了？太好了，说明她是在意我的……”

想到这里，袁一琦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暗恋三年，这是沈梦瑶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流露出对她的在意。

“姐姐……”

沈梦瑶脚步微微放缓，却仍固执地不肯回头。

“求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袁一琦快步跟上，轻轻拉住她的衣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沈梦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气早已消了大半，却仍强忍着笑意。

“哦～琦琦有什么错啊。”

“错在……没有把东西彻底销毁，碍了姐姐的眼……”

小豹子委屈巴巴地说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沈梦瑶，瞬间击中了她的心。

沈梦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深深看了袁一琦一眼，随即转身作势要走。

袁一琦愣在原地，失落和委屈几乎要将她淹没，眼眶又热又涨。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掉眼泪的时候，前方传来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喂，小狗，还不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