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蒋洛烨出发去集训的日子，在一个闷热的清晨悄然而至。没有太多告别，只是在宿舍楼下，他用力抱了乔淼一下，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句“等我电话”，便转身跳上了体院统一安排的大巴车。

车窗摇下，蒋洛烨探出半个身子，用力朝乔淼挥手，脸上是故作轻松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不舍。车子启动，缓缓驶出校园，消失在拐角。

乔淼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街角，心里也仿佛空了一块。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空气黏腻，蝉鸣聒噪，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

最初几天，乔淼的生活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上课，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只是手机变得异常安静，那个习惯了随时会亮起的对话框，沉寂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这样很好，可以专心看书。但翻开《国际法导论》，字迹却模糊不清，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蒋洛烨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在训练场单杠上得意的笑容，还有……那个带着汗水和决绝意味的吻。

第三天晚上，乔淼从图书馆出来，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他几乎是立刻掏出了手机。

【蒋洛烨】：[/图片]（一张对着集训基地简陋宿舍天花板的照片）

【蒋洛烨】：到了。条件艰苦。想你。

简短的文字，配着一张毫无美感的照片，却让乔淼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他指尖悬在回复框上，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那边几乎是秒回。

【蒋洛烨】：就一个‘嗯’？乔淼你有没有心！[/大哭]

【蒋洛烨】：我今天训练快累死了！腿都快断了！

【蒋洛烨】：你都不想我的吗？

看着屏幕上那个夸张的哭脸表情和一连串的控诉，乔淼仿佛能看到蒋洛烨在手机那头抓狂的样子。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弯了一下，回复：【好好训练。】

【蒋洛烨】：[/心碎] 无情！

【蒋洛烨】：不过今天教练夸我了！说我恢复得不错！

【蒋洛烨】：[/图片]（一张对着食堂餐盘的照片，里面是水煮鸡胸肉和西兰花）

【蒋洛烨】：看！我们的猪食！想念学校后门的烧烤了……

乔淼看着那张寡淡的餐盘照片，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发软。他想了想，回了一句：【回来带你去吃。】

【蒋洛烨】：！！！！

【蒋洛烨】：说定了！不许反悔！

【蒋洛烨】：[/转圈] 乔淼你最好了！

隔着屏幕，乔淼都能感受到蒋洛烨瞬间雀跃的心情。他放下手机，继续往宿舍走，脚步却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从那晚起，蒋洛烨的微信消息就成了乔淼每天固定的期待。时间不固定，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深夜，取决于他当天的训练安排。内容也五花八门——抱怨训练的辛苦，分享一点点进步，吐槽食堂的饭菜，偶尔发一张累瘫在训练场边的自拍，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对着镜头龇牙咧嘴。

乔淼的回复依旧简洁，但不再是敷衍的“嗯”、“哦”。他会问【伤还好吗？】，会提醒【注意休息】，会在蒋洛烨抱怨想家的时候回一句【很快回来】。

这种远距离的、依靠电波维持的联系，像一条细细的丝线，缠绕在两人之间，将相隔千里的两个空间悄然连接。

一周后，乔淼收到了一个快递。拆开一看，是一件印着集训基地logo的纪念T恤，还有一包当地的特产糕点。附着一张便签，上面是蒋洛烨龙飞凤舞的字迹：【衣服是我的尺寸，你穿可能大，当睡衣。糕点尝尝，别饿着。】

乔淼拿着那件明显宽大很多的T恤，指尖摩挲着粗糙的布料，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残留的体温。当晚，他洗了澡，真的换上了那件T恤。布料柔软，带着陌生的洗涤剂味道，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他拍了一张T恤衣角的照片，发给蒋洛烨。

【乔淼】：[/图片]

【乔淼】：大了。

蒋洛烨的电话几乎是立刻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喘息，背景嘈杂，像是在训练间隙偷跑出来的。

“你穿上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怎么样？好看吗？”

乔淼听着他急切的声音，低声应道：“……还行。”

“什么叫还行！”蒋洛烨不满地嚷嚷，“肯定特别好看！等我回来要检查！”

乔淼没说话，嘴角却微微扬起。

“乔淼，”蒋洛烨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背景音也安静了些，像是走到了角落，“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轻轻的呼吸声。乔淼握紧了手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

“……嗯。”他轻声回应。

“就‘嗯’啊？”蒋洛烨委屈巴巴。

乔淼沉默了几秒，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低声说：“……我也是。”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然后爆发出蒋洛烨压抑不住的傻笑声：“真的？你再说一遍！”

“训练去吧。”乔淼迅速挂断了电话，脸颊有些发烫。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夏夜的风带着温热吹进来，远处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他忽然觉得，这一个多月的分离，似乎也并不那么难熬。

因为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个人，正和他看着同一片夜空，怀着同样的思念。

而那条通过电波连接起来的纽带，正变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清晰。它跨越了空间，将两颗年轻而炽热的心，紧紧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