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 年春天,陈云铮和苏曼君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双方的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婚后,陈云铮搬进了苏曼君家的洋房,他终于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不用再躲在阁楼里写作了。
苏曼君是个贤惠的妻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知道陈云铮喜欢写作,从不会打扰他,还会在他熬夜的时候,端来一杯热牛奶。陈云铮心里对苏曼君充满了感激,可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少了点什么 —— 少了和苏茗锦通信时的那种灵魂共鸣。
婚后第三个月,苏曼君的弟弟病情突然加重了。苏曼君每天都在阁楼和医院之间奔波,陈云铮也想去帮忙,却被苏曼君拦住了:“不用了,你安心写作吧,我能应付。”
一天晚上,陈云铮正在书房写稿,突然听到阁楼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接着便是苏曼君的哭声。他赶紧跑上楼,只见那个瘦弱的青年躺在病床上,已经没了呼吸。苏曼君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曼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几天之后苏曼君的弟弟苏曼卿的葬礼举行,葬礼办的极其简单,只有陈云铮和苏曼君两家人在场,简单的把苏曼卿的骨灰埋葬,陈云铮第一次体会到生死离别,第一次看到苏曼君毫无生气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合上,再也不会睁开,他扶着苏曼君,告诉她,弟弟结束了痛苦,他解脱了,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苏曼君转过头来扑向陈云铮怀里嚎啕大哭,也许老天爷也感受到这一刻苏曼君的痛苦,大雨倾盆,下了一天一夜。葬礼过后的几天,阴霾仍然在家里持续,苏曼君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苏曼卿待过的阁楼里,陈云铮也无可奈何,他唯有待在阁楼外面陪着苏曼君,终于在苏云卿去世的十天之后一天早上,苏曼君从阁楼出来, 她看向门外的陈云铮,终于说出了真相:“他就是苏茗锦,那个和你通信的苏茗锦。小时候她和苏曼卿出去玩,回来的路上遇到喝醉酒的疯子,那个疯子看到我们,就打我们,是曼卿使劲抓紧那个疯子,让我逃开找到家人,回来救他,但是当在看他的时候,他浑身是伤,衣服上面血迹斑斑,已然发起高烧,而因为当时冬季,身体冷的更快了,高烧烧了退,退了烧,反反复复,从那之后,他的身体一下垮了下来,一旦生病,身体就会不断变弱,所以我父母不再让他出门,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也不能像别的男孩一样肆意潇洒,他开始写作,爱上写作,有一天他看到了你的文章,也是那一天我看到了他久违的笑容,渐渐的他和你不断通信,直到那天你说要见面,他本来想去的,可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还把他锁在了阁楼里……”也是那天,他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我了我
陈云铮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他想起那些娟秀的信,想起信里细腻的情感,想起和平饭店门口那场未赴的约定,想起第一次来苏家时,苏茗锦看他的那一眼 —— 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 “姑娘”,竟是个男子;原来,自己娶的妻子,是 “她” 的姐姐;原来,那个躲在阁楼里的青年,就是和自己灵魂契合的知己。
苏曼君还在哭着说:“后来他知道我要和你结婚,很高兴。他说你是个好人,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还说,你的《沪上往事》,他看了三遍,每一遍都哭了……”
他想起自己在信里写的那些话,想起自己对 “苏茗锦” 的爱慕,想起自己结婚时的坦然 —— 原来,所有的喜欢和期待,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误会之上。而这个误会的主角,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
那天晚上,陈云铮在书房坐了一夜。他打开抽屉,拿出那些和苏茗锦的通信,一封封地看。字迹依旧娟秀,可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茗锦从不提见面,为什么苏茗锦的信里总有淡淡的忧伤,为什么苏茗锦会说 “不能与你同享”—— 因为性别,因为身体,因为那个时代的偏见,他们注定无法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