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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啊,每年春天古堡旧址的白玫瑰依旧开得热烈,林野移栽来的那盆总在清晨挂着晨露,像少年们藏在时光里的笑意。沈久的工作室成了巷口最暖的角落,常有年轻人来听她讲白玫瑰的故事,她总指着窗台上的花说:“这是老朋友们的约定,要一起看遍岁岁春光。”
清宇退休后,每天会早起去巷口买新鲜的豆浆油条,回来时顺手摘两朵带着朝露的白玫瑰,一朵插在沈久的笔筒里,一朵别在自己的衬衫口袋上。偶尔阴雨天,沈久会翻出那个木盒,和清宇一起看泛黄的相册,指着照片里笑闹的孩童说:“你看,当年他们比工作室里的小姑娘还调皮。”
有一年深秋,林深带着孙子来拜访,小家伙捧着一束刚从古堡旧址摘的白玫瑰,奶声奶气地说:“爷爷说,这是七位小先生种的花,要送给沈奶奶。”沈久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从窗台上剪下两枝新绽的白玫瑰,递给他:“替我谢谢小先生们,就说今年的花开得比去年还好看。”
后来啊,沈久的鬓角银丝越来越多,却总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晒太阳,清宇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听她讲过去的事。有时候风吹过窗台,白玫瑰的香气飘进来,沈久会闭着眼睛笑:“你听,小先生们又在跟我打招呼呢。”
直到很多年后的一个春天,白玫瑰依旧准时盛开,工作室的窗台前,多了两个年轻的身影,他们捧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沈久和白玫瑰的故事。巷口的老人说,那是沈久和清宇的孙子孙女,要把这份温柔的约定,继续讲给更多人听。
而风里的白玫瑰香,年复一年,都带着少年们未散的温柔,和岁月里最静好的祝福——就像沈久当年说的那样,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所有的约定都会实现,那些藏在时光里的人,永远都在陪着她,看每一年的白玫瑰,开得轰轰烈烈,开得岁岁无忧。
八十岁那年春天,沈久的身体渐渐弱了,大多时候都躺在窗边的摇椅上,清宇就搬张椅子守在旁边,把当年的故事一遍遍讲给她听——讲暴雨夜的玻璃片,讲解契石的蓝光,讲七个少年笑着奔向春光的模样。
窗台上的两盆白玫瑰依旧开得盛,林野的孙子每周都会来换一次新移栽的花,花瓣上的晨露总沾着些暖意。那天午后,阳光格外好,沈久突然清醒了些,拉着清宇的手轻声说:“帮我……摘朵白玫瑰好不好?”
清宇小心地摘下最艳的一朵,刚递到她手边,就见沈久的指尖轻轻颤了颤,像是触到了什么看不见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你看……他们来了,穿着当年的白衬衫,还带着古堡的花香呢。”
清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台,风刚好吹过,白玫瑰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是有人在温柔地挥手。沈久的手渐渐轻了,嘴角却还带着笑,指尖捏着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一点她的温度。
葬礼那天,巷口摆满了白玫瑰,林深带着一家老小来送她,怀里抱着那个旧木盒,里面放着那枚银项圈和相册。突然起了阵微风,所有的白玫瑰都朝着一个方向轻轻晃动,像是有七个少年站在风里,安静地送她最后一程。
清宇把那朵沈久攥过的白玫瑰,和她一起放进了骨灰盒里,又在墓碑旁种了两株白玫瑰——一株是当年干花培育的新株,一株是从古堡旧址移栽的幼苗。他蹲在碑前轻声说:“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到时候啊,咱们还在工作室的窗台种白玫瑰,等小先生们来跟咱们打招呼。”
后来的每年春天,墓碑旁的白玫瑰都会开得格外繁茂,常有路过的人看见,两个白发老人的身影依偎在花旁,一个讲着故事,一个笑着听,风里的花香混着低语,像是跨越了时光的约定。
有一年清明,林深的孙子带着孩子来扫墓,刚放下花,就见孩子指着墓碑旁的白玫瑰拍手:“爷爷你看!有七个小哥哥在花里笑呢!”
林深望着那片盛放的白玫瑰,忽然红了眼眶——原来有些约定从不会消散,有些温柔从不会落幕。就像沈久说的,那些藏在时光里的人,从来都没离开过,他们化作了白玫瑰的香,化作了吹过窗台的风,化作了岁月里每一缕温暖的阳光,陪着她,陪着清宇,陪着所有记得这个故事的人,把“好好开花,好好生活”的约定,开成了永远不败的春天。
〖完结〗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