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旺没有同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木棉,需要医院专业的治疗。
“小乖,听话,住院治疗,对你恢复有好处。”
木棉惊慌的望着他:“那你呢?你会陪我去吗?你会一直在吗?”
熙旺喉咙发紧,忘了呼吸。
他不能。
熙旺不能守在木棉身边。
因为他是罪犯,而她的小舅公是警察。
她一旦住院,那个警察一定会知道,精神病院里管理严格,探视需要登记,他这个背负着案底的人,如何能出现在木棉的陪护名单上?
木棉明白了他的答案,也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想。
她垂着眸,手指一根一根的,慢慢松开他的手:“我会去的,等我出院,你带我去北方,去看一场雪好不好?”
熙旺眼神悲伤的望着她,重新握住她退却的手,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力度,哀求她不要松开他。
他的下巴抵在她单薄的肩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好,我答应你。”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回到我身边。”
木棉也闭上眼,脸颊贴上他的头顶,眼泪无意识滑落下来。
熙旺,我们会有未来吗?
她会有未来吗?
……
一个晴朗的日子,精神病院住进了一个说话很温柔,性格很温柔的女生,陪同女生来的是一个警察。
但警察不是她的陪护。
女生没有陪护,听说是个孤儿,可怜得哎,但是女生家里有钱啊,还住进了又大又干净又明亮的豪华单人间,阳台沙发冰箱微波炉应有具有。
女生进行全身麻醉之后,接受了十几分钟的电休克治疗,等睡一觉醒来时,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陪同她的这个警察是谁,忘了很多很多。
电休克每周需要进行一次,要进行8-12次一疗程,术后要住院观察。
于是,她变成了一张白纸,手上戴着的腕带上写着“S。”(精神分裂症)
精神病院的日子很充实,从早起六点就要开始做早操,还有医生会陪着玩一些有趣又很无趣的小游戏。
每天给她发了一张盲文纸,在护士的监视下,让她记录此刻的想法也好,画画也好。
与女生而言,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
不,还是有些意义的。
她换成了白纸和笔,在视力没有恢复的状况下,磕磕绊绊画着别人看不懂的音符。
每一张七扭八歪的音符,是一段旋律,诉说着她潜意识深处最汹涌的情感。
是希望。
是她希望做什么?还是她渴求的希望是什么?
于是,医生问她:“你喜欢什么?”
女生使劲想啊想:“音乐。”
医生点点头:“楼下小花园有钢琴,你要是想,可以去弹,放松放松心情。”
为什么让她弹钢琴呢?
因为来探望她的人里,有个漂洋过海来看她的人,对方说是她的老师,说她曾经是一名很有天赋的钢琴演奏家。
可为什么是曾经呢?
重逢之后便是分别。
女生讨厌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