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醒醒！听得见吗？醒醒！”
冰冷的地板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若有似无的某种……焦糊味混合着，猛烈冲击着李维的鼻腔。剧烈的耳鸣像是无数个尖锐的哨子在颅内同时炸响，盖过了那个焦急的呼唤声。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晃动，天花板刺眼的白光像无数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水……”他想说，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一杯微凉的水及时递到唇边。几口水下肚，干涸的感觉稍缓，视线才勉强聚焦。眼前是助理周明那张年轻却写满惊恐的脸。环顾四周，这里是公司的核心实验室外围缓冲区，他正躺在光洁冰冷的地板上。实验室方向的门紧闭着，刺眼的红色警报灯兀自旋转，发出低沉持续的蜂鸣。
“发生……什么事？”李维挣扎着想坐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周明赶紧扶住他。
“您……您不记得了？”周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十五分钟前，您在处理最后一批实验样本时，其中一份样本在打开的瞬间发生了剧烈反应！喷出了大量不明烟雾……您吸入了！我们刚把您转移出来……您晕过去了！”
样本？李维努力回想。作为“溯源生物科技”的首席生物工程师，他正在主持一个高度机密的记忆强化药物后期稳定项目。今天下午，他确实要处理一批编号为“AM-7”的关键药物样品……但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片空白。
他头疼欲裂，试图回忆烟雾出现前的任何细节，记忆却像被一堵无形的墙阻隔，只剩下实验室明亮刺眼的灯光，和他伸出手准备触碰那份样本容器的模糊画面。后面的一切，戛然而止。
“样本……是AM-7？”李维的声音沙哑。
“不！”周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惊恐，“不是AM-7！那份样本……编号是XM-0！是您上周带进实验室的！说是什么……合作方的特殊分析样本！它就放在AM-7的旁边！您……您拿错了！”
XM-0？上周？
李维愣住了。他没有关于这份XM-0样本的任何记忆！更别提什么带进实验室！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一个可怕的疑窦在心中疯长：有人替换了样本？或者……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监控！”李维猛地抓住周明的手臂，“实验室的监控！快看！”
公司安保主任陈博士很快被找来，这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神情永远沉稳的学者型人物。得知情况后，他皱紧了眉头。
“李工，您先别急，身体要紧。监控我们会立刻调取排查。不过……”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谨慎，“XM-0样本？如果涉及到外部合作方的特殊样本，按规定是必须有完整备案的。但我查了一下近一周的登记记录和实验室准入清单，没有XM-0这个编号，也没有关于您申请带入外部样本的记录。”
这无疑是一盆冷水浇在李维心头。
没有记录？意味着那份致命的XM-0样本，是凭空出现在他的实验室里，然后被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当成AM-7打开了？
荒谬！这不可能！
他李维向来以严谨自律著称，连实验记录本上标点符号的错误都难以容忍，怎么可能犯下擅自带入未经备案的样本、还将它放在关键药物旁边、最后亲手拿错这种致命的低级错误？
失忆……没有记录……
一种被精心设计、深不见底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我要看监控！现在！”李维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博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有担忧，有一丝犹豫，最终点了点头：“好，跟我来。”
安保中心的监控室内，巨大的屏幕墙上分割着公司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陈博士调取了核心实验室门口区域下午时段的录像。时间指向下午3点05分。
画面中：身穿白大褂的李维独自走进缓冲区，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放松。他熟练地完成消毒程序，输入密码，推开厚重的实验室气密门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一切正常。
大约10分钟后（即3点15分），门再次打开。依然是李维自己走了出来。但是，这一次，他的神情完全变了！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步伐虚浮踉跄，像是经历了极大的刺激或者……消耗。他扶着墙壁，艰难地走了几步，随即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在周明冲入画面并大声呼喊的同时，重重地摔倒在地！紧接着就是周明和闻声赶来的其他同事手忙脚乱地将他抬离现场的画面。
从进入实验室到异常走出，整整十分钟的实验室内部监控……消失了！
“怎么会？！”李维几乎喊出来，“内部的呢？”
“系统日志显示，”旁边负责系统的保安冷汗直流，“在下午3点05分05秒到3点15分00秒这段关键时间段内，核心实验室内部的8个摄像头……同时被一条权限极高的指令……覆盖了原始数据流，录下的全是持续的黑屏和静默噪音信号！指令来源……加密了，破解需要时间！”
有人利用了他都未必拥有的超高权限，精准地抹去了那关键的十分钟！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这绝非巧合，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目标不仅仅是他，还有他大脑中那消失了十分钟的记忆！
抹除监控和令他失忆的手段如出一辙，狠辣、精准、专业。更可怕的是，对方在公司内部拥有极高的权限！陈博士？安保部的其他人？公司高层？还是……那个神秘的“合作方”？那份根本不存在的XM-0样本，就是开启这场杀戮的钥匙！
必须找回那十分钟！这不仅是找出袭击者的唯一线索，更可能关系到他自己的生死！那份XM-0喷出的烟雾，绝不可能仅仅是让他失忆这么简单！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那个符号……
符号！
李维猛地站起，不顾依旧虚弱的身体。“纸笔！”
他接过周明递来的纸笔，凭借着脑海中最后残留的那一丝模糊印记，手微微颤抖地在纸上勾勒——一个扭曲、叠加在一起的几何图形，像是一对交错的闪电，又像某种双螺旋被强行打结，在核心位置有一个细小的、宛如电路板节点般的凹点。
“这……是什么？”周明凑过来，一脸茫然。
陈博士盯着那个符号，眉头锁得更紧，似乎在记忆中搜寻，最终遗憾地摇摇头：“从未见过。不像是任何生物公司的Logo，也不像常见的警告标识。”
这条唯一的线索，眼看就要断了。
就在这时，李维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安保中心的控制台下方。那里挂着一块老旧的白板，上面用磁石贴满了各种内部通讯表、备忘录。其中一张不起眼的、标注着“新门禁卡初始密码对照表（内部存档）”的纸条边缘，用极其细微的笔迹写着一串毫无规律的字母和数字：“FJ-7-ER8-M4”。
这串字符本身并无意义，但李维的心脏却骤然紧缩！这不是字符！这是一种极其隐蔽的速写方式！和他记忆里那个符号凹点的图案轮廓……高度相似！
对方不仅抹掉了监控和他大部分记忆，还在这众目睽睽的安保中心核心区域，用如此隐晦的方式留下了指向线索！
挑衅？还是陷阱？
FJ-7-ER8-M4……李维的大脑飞速运转。FJ可能是部门代码？ER8像是楼层加房间？但公司内部根本没有使用ER作为楼栋前缀的区域。
“陈博士，公司内部有没有使用特殊代码的区域？特别是……高度机密，级别可能超过核心实验室的地方？”李维压低了声音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陈博士的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李工，您的项目区域已经是公司核心机密区域之一了。其他地方，我作为安保主管……”
“那份XM-0样本的目标是我十分钟内的记忆，”李维打断他，眼神灼灼，“能抹除核心实验室监控，说明袭击者的权限层级极高。如果我那段记忆里，包含了某些……比我的项目本身更核心，甚至超出‘溯源生物’常规业务的秘密呢？一个需要被不惜代价抹除的秘密？您真的认为，对方的目标仅仅是我的一个实验项目吗？”
这番话如同重锤。陈博士的沉稳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恐惧？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七楼……负七层。基地的核心数据处理与超长期档案存储中心。那里的门禁……不归我们安保部完全管。它的进入识别，除了最高层级的生物密钥和动态密码……还有一个临时的物理密钥槽，位置非常隐蔽，据说是建造者留下的后手。密钥图形……从未在纸面上记录过，只存在于最初几位建造核心人员的记忆里……”
李维看向纸上自己画的那个符号。那个扭曲的闪电般的核心凹点轮廓！
FJ-7-ER8-M4！这串字符指向的就是负七层（F-7）那个物理密钥槽（ER8）所需密钥的轮廓代码（M4）！
那个神秘符号，就是进入负七层关键区域的唯一实体钥匙的图形！
袭击者处心积虑地让他看到这个符号，诱导他解读出这串代码，然后期待他去负七层……是希望他找到？还是希望他销毁？或者，只是为了……打开门！
无论怎样，负七层是解开谜团的必经之路，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修罗场。
“周明，你留下，继续协助陈博士尝试恢复监控原始数据，尤其是追踪那条加密指令的来源，哪怕只有蛛丝马迹！任何发现立刻通知我！”李维迅速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他知道将周明留下有一定风险，但带他去未知的负七层更危险。同时，留下一个自己信任的人，也是对安保系统内部的一种潜在监视。
陈博士看着李维眼中的决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劝阻，但最终只是沉重地叹息一声：“李工，负七层的安全协议是独立且最高级别的，我们安保部只有外围警报权限。内部……完全未知。您确定要去？这可能会让您陷入更大的危险。袭击者很可能就在那里等着您。”
“他们抹掉了我的记忆，给我下了毒，还留下了线索，”李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仍有些酸软的身体，眼神冰冷，“就是为了引我去那里。我不去，他们就不会再出现？等着我的毒素发作？恐怕更糟。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去源头看个明白。陈博士，我需要一个能进入B区电梯直达负七层的临时授权。”
“我……尽力给您开放一条临时下行通道，只能维持十分钟，十分钟后无论成功失败，系统都会强制切断并锁定通道，同时启动最高级别安全警报。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陈博士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着，输入了复杂的指令，“通道已经打开。祝您好运，李工。请务必……活下来。”
冰冷的合金电梯门在李维面前无声滑开，露出内部泛着冷光的狭窄空间。显示屏上的数字急速跳动：-1，-2，-3……下沉的失重感包裹着他。外面世界的纷扰、消毒水的味道、周明惊恐的脸、陈博士复杂的眼神，都被这厚重的金属门隔绝开来。轿厢内只有低沉的嗡鸣和屏幕上不断变小的负数。光线是惨白且恒定的，映得他毫无血色的脸如同鬼魅。
-7！
电梯猛然顿住，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
没有刺目的警报灯，没有嘈杂的人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旷和死寂。整个空间异常巨大，穹顶很高，几乎望不到顶。四周是光秃秃的、覆盖着不明哑光涂层的合金墙壁，墙壁上嵌着稀疏的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冷的绿光，勉强勾勒出空间的轮廓。脚下同样是合金地板，冰冷坚硬，脚步声能激起清晰的回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的气息：浓重的、冰冷的金属味，底层深处隐约传来大型设备运转的低沉嗡鸣和气流呼啸声，而最刺鼻的，却是一种被极力掩盖后依然残留的……消毒水和某种生物防腐剂的味道，极其微弱，却像冰冷的藤蔓缠上神经。
空旷空间的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圆柱形结构，足有三层楼高。它由无数粗细不一的金属管道、闪烁着幽蓝或暗红指示灯的复杂面板、以及层层叠叠的冷却排气管组成，像一颗冰冷机械构筑的心脏。那沉闷的嗡鸣声正是从它内部传出的。这便是“溯源生物”的终极秘密守护者——“织网者”核心数据站。
在圆柱体的基座面向电梯方向一侧，李维找到了目标：一块毫不起眼的、与基座其他部分完美融合的哑光合金板。他走上前，右手手指摸索着合金板表面。很快，他在一处接缝处感觉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凹陷。他掏出折叠军刀，小心地撬开一角。一个深邃的微型凹槽露了出来，形状……正是他记忆里那个扭曲的闪电符号核心的那个凹点！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工具——一把特制的记忆金属工具，在安保中心时根据那个轮廓代码（M4）和他复原的符号图形临时制作的简易模型。他小心翼翼地将模型的尖端，对准了那个凹槽。
深吸一口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他用力按了下去。
卡嗒！
一声清脆、短促的机械咬合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紧接着，面前的巨大金属基座内部传来一阵密集而流畅的滑轨运作和齿轮转动声！那坚固无比的合金板竟如同精巧的积木，无声地收缩、滑动、折叠，快速地向两侧退去，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暗入口！一股更强烈的混合着冰冷金属和未知化学物质的味道扑面而来。
门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怪兽张开的巨口。
就在这时！
“精彩！李维。你的才华从未让我失望过！”
一个熟悉、冷静，带着一丝刻意惊叹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击碎了空间的死寂。伴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李维的身体骤然僵住，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他缓缓转身，心脏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光线昏暗，但轮廓足够清晰。从电梯口附近一个巨大通风管道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安保主任，陈博士！
白大褂一丝不苟，眼镜后的目光此刻不再沉稳，而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平静。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
周明没通知他，自己下来也没超过十分钟……他竟然悄无声息地抢先一步到了这里！
陈博士没有看那敞开的入口，而是踱步到李维面前几米处站定，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你比我们预期的更快……也更准确。那份记忆模型样本（XM-0）的效力虽然强大，但显然对于你这种层级的目标……还是需要一点额外的‘引导’。那个符号和密码的线索，放得恰到好处吧？为了让你‘自己’找到正确的路。”
一切都是陷阱！
从那份“误拿”的XM-0样本，到精准失忆的十分钟，再到被巧妙抹去的监控，直到安保中心那“无意”留下却又刚好被他发现的密码线索……所有的线索都是陈博士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精心布置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凭借自己的才能和求生欲，克服失忆的影响，在高压和混乱中，凭借着本能和对专业的敏锐，一步步走到这里，打开这个物理密钥锁！
他们需要他这把“钥匙”！
“为什么？”李维的声音冰冷如铁，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愤怒和恐惧，“你，陈博士！‘溯源生物’的安保负责人！你在为谁工作？那份XM-0到底是什么？你们想从负七层得到什么？”
“谁工作？”陈博士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李维，你看得还是不够深啊。你以为‘溯源生物’真的只是一家普通的尖端生物技术公司吗？”他张开手，指向这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织网者’深处，不仅仅存储着你的记忆药物数据……它守护的，是整个‘溯源计划’的核心！是过去百年乃至更久远时代……那些被社会淘汰、被认为危险、需要被‘追溯源头’进而彻底净化或掌控的基因模板和……活体样本库！”
“基因……模板？活体样本库？”李维心中剧震，联想到空气中那无法完全消除的防腐剂气味，一股森然的寒意窜上脊椎。
“‘进化需要方向，混乱必须清除。’”陈博士的语气变得狂热，“‘溯源计划’的终极目标，是为人类筛选出最完美、最纯净的基因蓝图！而你们这些项目，无论是记忆强化，还是其他身体机能优化……不过是庞大计划前沿的探索性工具之一！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评估新基因与旧有‘不稳定基因’的冲突性、排异性以及……优化潜力！而‘织网者’内部的样本数据库和基因编辑总控程序，就是计划的命脉！”
李维感到一阵阵恶心。他毕生的研究，追求的是突破人类的认知极限，解除疾病的痛苦。却从未想过，这研究被裹挟进了一个如此冷酷、充满优生学黑暗色彩的计划里！“所以……需要钥匙打开这里？”
“是的。”陈博士收敛了狂热，恢复冷静，“‘织网者’的核心防御体系极其精密，除了常规权限和生物识别，那道物理密钥锁是最强的硬防火墙。只有特定的密钥图形才能触发。而这个图形……早已被计划的终极保密措施抹去了所有纸面和电子记录，只留在最初三位核心创始人的脑中。很不幸，他们都已经……‘退休’了。他们的继任者并没有直接传承。”
陈博士的目光投向李维，带着赤裸裸的贪婪：“而你，李维，你是几十年来，唯一一个基因评估中被预测为拥有极高几率‘自发回溯’并准确重现该图形的人！事实证明，我们下的注是对的！样本XM-0的主要功能是制造临时性、可控的强效记忆剥夺和精神冲击，目的就是最大程度激发你潜意识深层里可能保留的、关于那个创始密钥图形的记忆碎片。在你的精神防御最脆弱、求生本能最强烈的混乱时刻，那份图形会因应激反应而浮现！”
原来如此！那份神秘的XM-0，是一种高度特制的精神武器，其作用并非“抹去”，而是“震荡”和“挖掘”！目标是他脑中被怀疑藏有的关于创始人密钥图形的记忆！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创始人！更不可能知道什么密钥图形！”李维怒吼。
“不需要你‘认识’或‘知道’，”陈博士的声音冰冷而确信，“只需要你的基因代码里，在某些极罕见的历史遗传片段上，恰好与某位创始人产生过某种我们不理解的共鸣，并潜在地‘记录’了下来！我们只需引爆这份潜在的记录！把你当成一块珍贵的‘记忆回响石’，用来敲开这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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