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望着她烂漫的笑颜,只觉得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鼻腔一热,竟毫无征兆地淌下两行温热。
直到司空长风轻咳一声示意,他才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拭。
他这是怎么了?阿漓是妹妹,而且……早已定亲了。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转而说起了一件事:
百里东君“西南道近日有一件大事,而且是个大喜事,按照我的计划,以我这一手酿酒术,可以先成为柴桑城的第一酿酒师,顺理成章的受邀,为西南道第一大喜事备酒,到时候前来观礼的各路英豪都可以喝到我酿的酒,如此一来——”
司空长风“等等。”
司空长风打断。
司空长风“什么大喜事啊?”
百里东君“你不知道?”
他看向扶漓,发现她也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睛眨呀眨,满是好奇。
他笑了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百里东君“当然是西南道执牛耳的顾家和老二晏家联姻的大喜事啊。”
司空长风叹了口气:
司空长风“白东君。”
百里东君“别没大没小,叫掌柜的。”
司空长风“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条街道有些古怪,我只不过是贪图你的美酒便留了下来,可现在有些后悔了,我应该早早就走才是。”
百里东君“你什么意思呀?”
司空长风凑近低语:
司空长风“我们意外卷入了顾晏两家的斗争之中。”
见百里东君望向门外四人,他沉声道:
司空长风“不止他们,还有刚才那一队人也是。”
司空长风“我浪迹江湖这么多年,这点嗅觉还是有的。”
司空长风语气笃定。
百里东君“那你嗅一嗅,他们为的是什么呀?”
百里东君问道。
司空长风“方才你不是说,顾家和晏家要联姻吗?可是顾家大公子前些日子忽然暴毙,如果这门喜事是真的,那这喜事太蹊跷了。”
百里东君“这人都死了,还结什么亲啊。”
司空长风“顾家还有一位公子。”
司空长风看了看面前两人,问道:
司空长风“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首诗。”
司空长风“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
他缓缓念道。
百里东君琢磨了一下,摇头:
百里东君“这也太不押韵了吧。”
扶漓则托着腮帮子,认真点头:
扶漓“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
司空长风“这首诗是百晓堂发的公子榜,不在于押韵,在于贴切。讲的呢,是我北离八位绝世英才,城府极深的风华公子,风雅精致的清歌公子,一口三舌的灼墨公子,狂傲恣肆的凌云公子,容貌绝代的柳月公子,面如黑炭的墨尘公子,才华绝世的卿相公子,以及空缺暂留的无名公子。”
百里东君“那这和柴桑城还有顾家又有什么关系啊?”
百里东君还是没明白。
司空长风“这凌云公子啊,姓顾。所以说,顾家的这场联姻,新郎官就是凌云公子,顾剑门。”
百里东君“凌云公子,这听着便是极妙啊!”
扶漓的思绪却停留在,容貌绝代的柳月与面如黑炭的墨尘两位公子身上。
她轻点下巴,眸中流转着纯粹的好奇,软声感叹:
扶漓“柳月公子容貌绝代,墨尘公子面如黑炭,这一美一丑,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反差?真有意思!若有机会,真想见上一面,瞧瞧那柳月公子,究竟是何等绝色……”
这话刚落,百里东君便不乐意了,凑到她跟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望进她眼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醋意与较真:
百里东君“阿漓,你瞧瞧我!你先前明明说过,我生得好看,比你还要胜上几分呢!”
扶漓眨了眨一双澄澈的杏眼,满是懵懂:
扶漓“嗯?我何时说过这话?”
百里东君顿时语塞,这才猛地忆起,那日她醉酒后胡言乱语,醒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与气闷涌上心头,他当即轻咳一声,岔开了话头:
百里东君“走!去顾府,邀顾剑门来喝酒啊。凌云之气,一飞冲天,听着便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待他喝了我的酒,去外面吹一吹,我名扬天下指日可待!”
司空长风仰头饮尽壶中残酒,抹了抹嘴爽朗道:
#司空长风“好!”
见二人说走就走,扶漓急得拽住二人衣袖,嗓音带着委屈:
扶漓“两位哥哥,我呢?我也想去!”
百里东君“外头雨大,且不安全。”
百里东君柔声哄道:
百里东君“阿漓乖乖留在店里等我们可好?”
扶漓“不好!”
扶漓“我说过要陪你一起名扬天下的!”
她攥紧他的衣袖,目光坚定。
百里东君看着少女倔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百里东君“好,一起去,但你一定要跟紧我们,不能乱跑。
与此同时,顾家府邸正被阴霾笼罩。顾家家主顾洛离暴毙八别城,灵堂的白布尚未撤下,晏家便派人传话,要求换成联姻的红绸。
顾剑门攥紧兄长留下的佩剑,将酒壶狠狠摔在地上,怒喝:“我顾剑门此生最不怕的,就是拔剑!”
他绝不会任由晏家趁虚而入,用联姻吞并顾家。
……
另一边,百里东君三人关上酒肆的门,各撑了一把油纸伞。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拉着扶漓的手,朝着相反的地方走了出去,绕了许久才终于停了下来,司空缓缓道:
司空长风“到了。”
百里东君一愣:
百里东君“怎么就到了?”
司空长风“这是顾府的后院,你以为从正门进,我们能走进去?我敢保证,如果我们走的方向是顾府,那我们走不出那条街。”
司空长风冷笑。
百里东君立刻恍然:
百里东君“佩服佩服。”
司空长风晃了晃手里的长枪:
司空长风“我在江湖晃荡了这么多年,如果这些心思都没有,早就已经被埋在下面了。我们就从这里翻墙过去……等等,有人!”
他话音刚落,立刻将扶漓护在身后,长枪握在手中,眼神警惕地望向不远处的楼阁。
只见楼阁上立着两个白衣女子,她们背对着三人,身上的白衣在雨中竟没有沾湿半点,周身散发着森森寒气,像极了传说中的鬼魅。
两人的手轻轻张开,牵着看不见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