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作者再次感谢编辑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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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镜中那个笑的自己,后背的冷汗顺着衣料滑进腰窝
猛地回头,洗手间空无一人,只有水龙头滴下的水珠落在瓷盆里,发出“嗒嗒”的声响——不是梦境里那种凝固的静止,是真实的、带着回声的滴答声
我扑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浇在脸上,镜中的笑容终于消失,变回我熟悉的、带着慌促的脸
林晚只是梦……
我对着镜子喃喃,指尖按在胸口,心脏跳得发疼
林晚刚才醒过来才是真的,年糕还在床……
话音卡住了
转身冲出洗手间时,客厅的灯是暗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昏黄的光
我喊了声“年糕”,没有猫的回应,只有声音撞在墙上,弹回来时带着空落落的回响
茶几上没有猫粮盆,沙发上也没有那件没洗的外套,甚至连我昨天随手扔在鞋柜上的工牌,都不见了
指尖突然发凉
我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时间停在凌晨2:30,和刚才醒来时一模一样,可电量还是17%——现实里我的手机掉电很快,不可能半小时过去还纹丝不动
我点开通讯录,想打给妈妈,手指却在拨号键上僵住了: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名字是“阿哲”
屏幕突然暗了下去
再按亮时,玄关的感应灯闪了闪,灭了
黑暗里,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响,轻轻的,带着规律的转动声
我攥着手机后退,后背撞到沙发扶手,疼得倒抽一口气
阿哲晚晚?
阿哲怎么不开灯?
阿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点惊讶
玄关的灯重新亮了,他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纸袋,身上还沾着点外面的寒气,头发上甚至挂着一片没化的雪花——可现在明明是夏天,现实里的窗外,昨天还在飘柳絮
林晚你……
我的声音发颤
林晚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他走进来,把纸袋放在茶几上,笑着打开
阿哲你上周说想吃巷口那家的糖糕,我刚才路过,就绕了点路
纸袋里飘出甜香,是我高中时最喜欢的芝麻糖糕,外皮焦脆,里面裹着流心的糖馅——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口味,只在某次吃甜点时随口提过一次
阿哲递来一块糖糕,油纸裹着温热的触感
我没接,盯着他的手:指尖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和梦境里一模一样,可这次,他的手是暖的,带着糖糕的温度
阿哲晚晚,你脸色好差
他的眉头皱起来,伸手想碰我的额头
阿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哲刚才在花店……
林晚花店是梦
我打断他,往后躲了躲
林晚咖啡馆也是梦,三点十五分的钟,悬在空中的花瓣,都是梦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把糖糕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在我旁边
阿哲你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阿哲昨天你加班到凌晨,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把你送回来的,你不记得了?
加班?
记忆突然乱了
我好像真的记得,昨天张总让改方案,我在公司待到凌晨,阿哲来接我,车里还放着我喜欢的轻音乐……
可这些记忆像蒙了层雾,模糊得抓不住,只有梦境里的甜腻和镜中的笑容,清晰得像刚发生
林晚我养了只猫,叫年糕
我盯着他的眼睛
林晚它在哪?
阿哲猫?
他想了想,眼神里带着点困惑
阿哲你不是对猫毛过敏吗?
阿哲上次路过宠物店,你还躲得远远的
心脏猛地一沉
我不过敏
年糕是我去年从流浪猫救助站抱回来的,每天晚上都趴在我电脑旁陪我加班
可阿哲的眼神太真诚,语气太自然,连“我躲着宠物店”的细节,都和我大学时的习惯一模一样——那时候我确实对猫毛过敏,直到工作后才慢慢好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阿哲像是没察觉到我的僵硬,拿起那块糖糕,掰了一小块递到我嘴边
阿哲尝尝?
阿哲还是热的,你以前总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忘记累
糖馅的甜香飘进鼻腔,温热的气息拂过嘴唇
我盯着他指尖的糖糕,芝麻粒沾在油纸边缘,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鬼使神差地,我张开嘴,咬下那块糖糕
甜
是那种纯粹的、没有杂味的甜,糖馅在舌尖化开,烫得我舌尖发麻,却又忍不住想再吃一口
我想起梦境里那甜得发腻的提拉米苏,想起花店黏在指尖的花瓣,可这块糖糕的甜,真实得不像话
阿哲慢点吃,没人抢
阿哲笑着,伸手擦掉我嘴角的糖渣,他的指尖带着温度,擦过皮肤时,留下一道浅浅的暖意
我突然想起镜中人的笑容
猛地推开他的手,糖糕掉在茶几上,滚了一圈,沾了点灰尘
阿哲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快得像错觉
林晚我要去看看窗外
我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朝着阳台走去
拉开窗帘的瞬间,我愣住了
窗外不是我熟悉的小区夜景,没有路灯,没有楼下便利店的招牌,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和梦境里的雾一模一样,温温的,带着甜馊的味道
雾气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像极了梦境里那张办公桌
阿哲晚晚,别看了
阿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哲外面起雾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回头看他,他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拿着那块掉在茶几上的糖糕,指尖捏着油纸,捏得有些发白
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温柔的笑容里,好像藏着点别的东西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那块糖糕
糖糕已经凉了,糖馅凝固在里面,硬邦邦的
我掰开它,里面的糖馅是白色的,像凝固的奶油,而不是记忆里的琥珀色
林晚这不是巷口那家的糖糕
我盯着他的眼睛
林晚那家的糖馅是用红糖做的,不是白糖
阿哲的脸色变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我却突然抬手,把掌心的糖渣倒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糖渣散开来,不是芝麻和糖的颗粒,而是细小的、透明的碎末,像极了梦境里那些化成齑粉的花瓣
林晚你到底是谁?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却比刚才更坚定
林晚这里到底是不是我家?
阿哲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看着我掌心的糖渣,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退去,像被雾水浇灭的火
客厅的灯开始闪烁,和花店扭曲时一样,墙上的挂钟突然“咔哒”响了一声,我转头看去——白色的表盘,黑色的指针,稳稳地停在三点十五分
雾气从阳台涌进来,裹住我的脚踝,温温的,黏黏的
阿哲的身影在雾气里慢慢变得模糊,只有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点冰冷的笑意:
阿哲晚晚,你又不乖了
我攥紧手心的糖渣,碎末刺进皮肤,带来一点微弱的疼
雾气越来越浓,慢慢遮住了阿哲的脸,遮住了客厅的家具,最后只留下我和墙上那个永远停在三点十五分的钟
掌心的糖渣,甜得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