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远处那声闷响后，姜姝的脚步没有停。她顺着聚灵珠传来的热度往前走，走廊尽头已经看不到守卫的身影。刚才王振东送来的账本还夹在她腋下，纸张边缘有些翘起。
她拐进一间无人的办公室，把门反锁。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台老式台灯，灯罩偏了，光打在墙角。她把账本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手指慢慢滑过墨迹最深的几行数字。
零点签到的能力还在。今天是「物品回溯」。她闭上眼，指尖压住纸面。
画面出现了。
王振东坐在财务室的灯下，手抖得厉害。打印机刚吐出这本账目，他还来不及合上，门就被推开。厉天雄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支笔，轻轻敲了敲桌面。他没说话，只是把枪放在桌角，枪口对着王振东的头。
王振东低头签字。他左手一直摸着婚戒，签完名后，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姜姝睁开眼，把账本合上。她现在知道这是假的，也知道是谁逼他送来的。但她不能动王振东。厉天雄要的是她乱，只要她抓人、质问、翻脸，对方就知道她手里没有底牌。
她拿出手机，在公司内部系统上传了一份资金转移记录。账户是空壳的，路径绕了三道海外中转，标注“明日凌晨两点执行”。她故意把操作日志留在管理员界面，没有清除访问痕迹。
做完这些，她把假账本塞进抽屉，起身离开。
十分钟后，监控室的画面切换到了财务系统后台。厉天雄站在屏幕前，盯着那条新出现的操作记录看了很久。他抬手按下通讯键：“调B组去码头，C组守住跨境通道，别让资金出境。”
手下应声而去。主控区的守卫减少了三分之一。
姜姝在通风管道里爬行。她提前冻住了两处红外探头，管壁结了一层薄霜。她动作很轻，落地时膝盖微弯卸力。前方就是实验室主控台，玻璃门紧闭，门禁红灯亮着。
她贴着墙边靠近，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金属细条，插进读卡器下方。三秒后，门开了。
主控台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常规运行数据。她插入解码器，开始扫描原始财务日志。系统反应比预想慢，页面加载时闪了一下黑屏。她皱眉，手指没停。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空气有点不对。
不是温度，也不是气味。是那种极细微的电流声，藏在设备运转的嗡鸣里。她停下操作，把手贴在主机外壳上，再次启动「物品回溯」。
画面一闪。
半小时前，厉天雄独自进来。他没有用钥匙，而是输入了一串六位数密码。屏幕弹出确认框：【是否启动自毁程序？Y/N】
他按了“是”。倒计时显示18分钟，终止权限仅限生物密钥持有者——也就是他本人。
姜姝收回手，盯着屏幕。时间还剩14分23秒。
她不能等。也不能硬闯终止程序，那样会触发强制锁定。她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备份数据，或者……拿到真正的账目源文件。
她转身准备撤离，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抓起刚才带来的假账本。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用力一扯内衬。纸板脱落，露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嵌在夹层里。
她把芯片接入终端。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段隐藏路径：【数据中心B7 - 权限继承者可用】。后面跟着一个坐标，指向姜氏集团地下的老机房。
这不是普通的定位信号。这是王振东留的路。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拔掉解码器，把芯片收进衣袋。主控室不能再待了，自毁程序一旦激活最终阶段，整片区域都会断电封锁。
她从侧门退出，沿着应急通道往下走。楼梯间的灯坏了两盏，光线断续。她脚步稳定，没有回头。
走到地下二层时，聚灵珠突然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发热，而是震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她低头看了眼袖中珠子，它正对着前方某处微微发亮。
她加快步伐。
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上面印着“B区维护通道”，门把手上积了灰。她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她从腰间取下冰刃，插进锁孔缝隙，轻轻一撬。咔的一声，锁芯松了。
门开了。
里面不像机房，更像一间废弃的档案室。几排铁架靠墙立着，上面堆满纸质文件盒。中央摆着一台老式服务器，屏幕漆黑，电源线却还连着。
她走近服务器，把芯片插入接口。屏幕亮起，自动登录。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姜母-原始账目”。
她点开。
第一份文件是三年前的资金流水，标注“特殊项目支出”。金额巨大，收款方是境外空壳公司，备注写着“设备采购”。但明细里列出的物品根本不存在于任何供应商名录。
她快速翻看。第二份是去年的股权变更记录。姜氏集团旗下三家子公司被悄悄转移，受让方是一家名为“夜启”的离岸企业。法人代表栏空着，但关联银行账户的开户人签名，和厉天雄的笔迹一致。
第三份是加密附件，需要动态密钥才能打开。系统提示：【请接入生物识别设备】。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自毁程序启动已过去十六分钟。主控区那边还没动静，说明系统仍在静默运行，没有对外报警。但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她把冰刃尖端贴在指纹识别区。刀身是灵力凝成的，能模拟活体特征。屏幕闪了两下，提示失败。
她换了个方式，用指尖划破掌心，把血抹上去。
这一次，系统识别通过。
文件解密了。
是一段视频。
画面里，厉天雄站在一间密室中，对面坐着一个戴玄铁面具的男人。两人中间放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聚灵珠的纹路。厉天雄说：“第五枚珠子快到手了，封无涯答应过，事成之后让你恢复原身。”
面具男声音沙哑：“我只要姜姝死。其他人，不重要。”
厉天雄点头：“她活不过灵气复苏那天。”
视频结束。
姜姝站直身体，把血在裤子上擦干。她现在明白了。账目只是表象，背后是完整的杀局。每一笔资金流向，都是为了铺这条路。而王振东送来的假本子，反而成了她找到真相的钥匙。
她拔出芯片，准备带走服务器硬盘。就在她伸手去拆的时候，头顶的日光灯突然闪了一下。
她抬头。
灯光没灭，但频率变了。由稳定的白光，变成轻微的脉冲式闪烁。一下，两下，三下。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自毁程序进入最后阶段的信号。系统不会广播警报，但所有用电设备都会出现同步波动。
她加快动作，拧下硬盘螺丝。最后一圈还没拧完，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滴响。
像是某个开关被触发。
她猛然回头。
门边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红色激光从墙角射出，扫过地面，停在她脚前三十公分处。这是定位光束，意味着追踪装置已经锁定目标位置。
她抓起硬盘，翻身躲到铁架后。激光跟着移动，贴着她的衣角扫过。
下一秒，天花板的通风口炸开。一团黑色粉末洒下来，落在地上瞬间燃起紫火。火苗不烧东西，却在空气中画出一道符文轮廓。
这是魔修设的追魂阵。一旦标记确定，无论她逃到哪，都会被锁定。
她握紧硬盘，盯着那团紫火。
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有人正在往这边来。
她把硬盘塞进怀里，从袖中抽出冰刃。刀锋映着闪烁的灯光，照出她半张脸。
她没有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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