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从石台裂缝中涌出，迅速填满地窖。姜姝站在原地，掌心伤口还在渗血，灵力运转变得迟缓。她抬起手，指尖触到空气中有种灼烧感，那是魔气在侵蚀她的经脉。
她往前一步，想靠近母亲。可刚动脚，一道粗壮的黑流猛地从地面窜起，直扑她面门。她侧身躲避，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就在她调整重心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是姜琛。
他撞开她，整个人被那道黑流贯穿胸口。身体飞出去半丈远，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没立刻爬起来，而是用双臂撑住地面，喉咙里溢出低哑的声音。
姜姝愣住。
他刚才明明可以杀了她，却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她快步上前，蹲在他身边。他的背部已经没有完整的皮肤，魔气从伤口处钻进体内，又从肩头冒出。他咬着牙，一句话没说，只是抬手推了她一把。
“走。”他说。
她没动。
零点刚过，系统提示浮现：【签到成功，获得能力：读心术，持续24小时。】
她伸手按住姜琛的手腕，闭上眼，意识沉入他的记忆。
画面闪现——
一间密室，灯光昏暗。年幼的姜琛被绑在金属台上，厉天雄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支黑色针管。针头扎进他脖子时，他睁大眼睛，嘴里发出撕裂般的惨叫。耳边传来厉天雄的声音：“你活着的意义，就是杀死姜姝。”
下一个画面，码头夜晚。她被人围住，杀手逼近。一道身影从暗处冲出，打翻两人后转身就跑。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帽檐下露出半张烧伤的脸。
再一个画面，实验室自毁程序启动前。他潜入控制室，关闭了通往囚禁区的毒气阀门。做完这些，他靠在墙上喘气，低声说：“我不想让她死。”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姜姝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呼吸越来越弱，胸口几乎不动。可他的手还抬着，指尖微微弯曲，像是想碰她的脸。
她握住那只手。
“你早就认出我了？”她问。
他没力气说话，只眨了一下眼。
她想起小时候的事。五岁生日那天，她在花园里哭，因为没人记得她的生日。有个男孩悄悄走过来，塞给她一块糖，说：“别哭了，我会保护你的。”那时他还戴着面具，但她记得那双眼睛。
原来是他。
“你不该救我。”她说，“你明明恨我。”
他嘴角动了动，挤出一点笑。
“我是恨。”他声音断续，“可我也……不想看你死。”
他咳出一口黑血，手指慢慢松开。
“终于……”他声音越来越轻，“不用当怪物了。”
头一偏，没了动静。
他身上残留的魔气开始溃散，骨刺一根根断裂，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最后一点灵力波动从他体内传出，不是攻击，而是一层薄薄的护罩，轻轻落在她周围，隔开了逼近的黑雾。
姜姝跪着没动。
她低头看他，把他的手轻轻放回胸口。然后伸手，摘下他脸上残破的面具。那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但她还是看清了眉骨的弧度，那是她记忆里的哥哥。
她站起身，走向石台。
冰刃还在手中，沾着姜琛的血。她将刀尖抵在玉牌裂缝上，另一只手划开掌心，让血滴落进去。两股血液混合，顺着符文凹槽流入石台深处。
符文开始变化，由红转金。
黑雾遇到金光，立刻扭曲、燃烧，发出类似哀嚎的声音。整个地窖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台中心传来，像是要把所有魔气重新拉回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母亲。
母亲躺在角落，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封印破裂后，她体内的魔气开始反噬，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意识。如果再不处理，她撑不过今晚。
姜姝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妈。”她轻声叫。
母亲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一条缝。她看到姜姝，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摇头。
“别……靠近我……”她终于挤出几个字，“我会伤你……”
“你不会。”姜姝握住她的手，“哥已经解脱了。你也该回来了。”
母亲的眼角滑出一滴泪。
她抬起手，想碰女儿的脸，可手臂刚抬起就垂了下去。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在消散。
姜姝没有退。
她把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另一只手按在她心口。灵力缓缓注入，试图稳住她体内紊乱的气息。她能感觉到魔气在挣扎，在反抗，但也在被某种力量压制。
是石台。
净化仪式已经开始，正通过血脉连接，一点点回收失控的魔气。
她抬头看向石台，金色符文越来越亮，裂缝中的黑雾越来越少。可就在这时，母亲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嘶吼。她的眼睛瞬间变黑，手指猛地掐住姜姝的脖子。
姜姝没反抗。
她看着母亲的眼睛，任由那双手收紧。
“我知道你在里面。”她说，“我知道你想推开我，怕伤我。可我不怕。”
母亲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姝儿……”她声音沙哑，“快走……”
“我不走。”她抓住母亲的手，“你要回来，我们一起走。”
母亲的眼泪不断流下，手上的力道却在减弱。最终，她整个人软倒下去，重新陷入昏迷。
姜姝把她轻轻放平，盖上自己的外套。
她站起身，回到石台前。金光已经覆盖了整座石台，黑雾基本被清除。她伸手摸了摸玉牌，温度正在下降。
危机暂时解除。
她转身走向姜琛的遗体。
他在死前完成了最后一次选择，不再是工具，也不是怪物，而是哥哥。她不能把他留在这儿。
她弯腰，准备抱起他。就在她伸手时，注意到他肩胛处有一片未完全碎裂的骨刺。边缘整齐，像是被某种力量切断的。
她伸手取下那片骨刺。
入手冰凉，表面有细微纹路，像是刻了什么。她没细看，直接放进袖中。这东西或许有用。
她抱起姜琛，脚步沉重地往出口走。
石门已被撞坏，歪斜地挂在门框上。外面风很大，吹得她头发乱飞。她没回头，一步步走出地窖。
刚踏出门口，她停下。
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没动，抱着姜琛站在原地。
来人走近，是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文件夹。他看到她，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怀中的人身上。
“这是……姜家那位？”他问。
姜姝看着他。
“你是谁？”
男人合上文件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
“市局刑侦科。”他说，“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非法拘禁和人体实验痕迹。需要你配合调查。”
姜姝没说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姜琛的脸，然后迈步向前。
男人拦住她。
“你现在不能离开。”
她抬眼看去。
“他是我哥。”她说，“我现在要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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