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还跪在原地，膝盖压着碎石。
香炉在怀里震动，比心跳还急。
他抬头，看见七团光从废墟里飘出来，颜色不一样，红的、黑的、紫的、灰的、蓝的、黄的、绿的，绕着往生殿中央打转。
每转一圈，空气就塌陷一点，光线被吸进去。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铺满视野，红底白字，没有选项说明，只有两行字：
【启动往生裁决，净化罪源】
【吸收能量，成为新神】
倒计时开始，十秒。
林夜没动手指。
他知道这不是选择，是逼他二选一，要么当清道夫，把罪源全灭了，世界干净了，他也废了，要么吞下这堆东西，变成新的规则掌控者，高高在上，但不再是人。
他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系统爸爸，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接任务的时候，你说过‘完成指定葬礼可领取奖励’？”
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楚。
“什么时候说过，必须按你的剧本走？”
话落，他抬手，一掌拍向头顶悬浮的铜钟。
钟没挂墙，也没绳，就这么浮在空中，表面刻满符文，是他之前办葬礼时一点点敲出来的。
这一下砸得结实，钟身嗡鸣，声波一圈圈荡开，直接撞上系统界面。
红光闪了一下，倒计时停住。
界面裂了条缝。
林夜站起身，把香炉捧到面前。
炉盖已经变形，边缘翘起，露出里面烧成灰的镇魂香残渣。
他伸手进去，掏出一根新的，还没点过，干干净净。
他低头看着那根香，忽然说：“我不是来当神的，也不是来当清洁工的。”
“我是殡葬师。”
“死人要安息，活人要往前走，怨气不能留，可也不能一刀切。”
他把香插进炉膛，指尖划过火苗，点燃。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道泪痣。
七大罪源还在转，速度越来越快，中心那个黑洞已经深不见底，连钟声都被吸进去一半。
林夜伸出手，一把抓住离得最近的红色晶体。
刚碰上，手臂就是一麻，骨头缝里往外冒刺痛。他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硬生生把它扯下来，塞进香炉。
炉口猛地喷出金光。
他不管不顾，继续抓下一个。
黑色的，带着一股沉坠感，拉得他肩膀往下沉，像是背了座山。
他咬牙，膝盖微弯，还是拖了过来，扔进炉子。
接着是紫色的，碰一下脑子就炸，无数杂念冲进来，有哭的有笑的有骂的，全是别人的记忆碎片。
他闭眼，靠着意志撑住，没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占地方。
一个接一个，他全收了。
最后一个绿色的最难缠，滑得像泥鳅，总想逃。他干脆扑过去，整个人撞上去，用胸口把它压住，滚了几圈，才死死摁进香炉。
七块罪源，全部入炉。
刹那间，金光暴涨。
整个往生殿被罩住，屋顶塌了一半的地方开始自动修复，砖石从地上飞起来，重新拼合，柱子断裂的茬口长出新纹路。
香炉浮到半空，炉盖彻底掀开，一朵金色莲花从里面升起，花瓣一片片展开，每开一层，就有光流洒向远方。
黑洞没了。
不是炸了，也不是闭了，是被那股光潮给推平了，像风吹散雾一样，悄无声息地转化成了温和的能量流，朝着不同方向扩散出去。
林夜站在底下，仰头看着。
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在动。
不是攻击，不是压制，是传递。
像是某种通知，某种提醒，某种……唤醒。
系统界面还在，但已经不闪红了，变成灰色，静止不动，像死机了一样。
过了几秒，它自己缩成一个小点，嗖地钻进香炉底部，不见了。
林夜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下。
他撑住地面，喘了几口。
这时候，天空裂了。
不是空间撕开那种，是视觉上的错觉，像是有一层膜被掀开了，露出后面更深的东西。
一个影子出现在那里。
很高，看不清脸，轮廓模糊，但能感觉到它在看林夜。
林夜抬头回望。
影子没说话，只留下一句低语，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
“我们终将再见。”
说完，它就散了。
像烟一样，被风吹没。
金光还在蔓延，莲花缓缓旋转，往生殿整体轻轻震颤。
林夜站着没动。
他发现自己的手还能动，意识也清楚，身体没被控制，也没被抽干。
他真的走了第三条路。
不是净化，也不是成神。
是转化。
把罪源变成可以流动的力量，不是消灭，也不是占有，而是让它回归运转。
就像办一场真正的葬礼——不是否定死亡，而是送它好好离开。
香炉慢慢降下来，落在他面前，炉口还冒着金丝般的烟。
他伸手摸了摸炉身，温度刚好。
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没回头。
知道是有人来了，可能是五条悟，也可能是索隆，或者别人。
但现在不重要。
他只是盯着香炉，低声说：“下一站，是谁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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